听见这话,谢千扶着桌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的乐凉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乐将军,议和一事能否顺利,就看将军了!”
看着眼前位高权重的沧桑脸庞。
乐凉表情变得更加郑重,坚定道:“为陛下,为朝廷,末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
谢千重重的拍了一下乐凉的肩膀:“乐将军还有军务在身,且先忙吧。”
“末将告退!”
乐凉行礼,转身离开。
屋子里就只剩下谢千和王志两个人。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能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出一抹忐忑与不安,越发觉得,这一次的议和,艰难险阻,困难重重。
............
与此同时。
长安。
暴雨连下了三日。
就连皇宫的某些位置都产生了积水。
隔着新换的琉璃窗户,能够看见外面的地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
一阵风勐刮过来,那白纱鸟鸟地飘去,雨点斜打在琉璃窗户上,激起朵朵的水花。
武明空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的景色,精致的脸蛋没什么表情。
林宛儿站在女帝的身后,手里捧着一碗清澹的白粥,轻声道:“陛下,该用膳了。”
听见林宛儿的声音,武明空转过了头,回到了龙椅上,伸手接过白粥,拿起调羹,轻轻的搅动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林宛儿见到这一幕,顷刻间便明白,陛下又想方相了。
“城外的牌坊进展如何?”
武明空放下手里的调羹,开口问道。
林宛儿回道:“回陛下,工部还在绘制图纸,距离开工还有些时日。”
武明空沉默了几息,道:“既然是为了纪念这一次的雍州大捷,就该设计的气派一些,要足够恢宏,让来往的百姓感受到朝廷实力雄厚!”
林宛儿道:“赵侍郎也是这般说的,图纸绘制完,会呈给陛下过目。”
武明空点了点头,不再多问,重新拿起调羹,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这个时候。
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驻足在了殿外。
林宛儿立刻会意,寻了个由头,离开了养心殿。
片刻后,回到女帝跟前,手里就多出了两封信件。
“陛下,卧川府来信,是呈给您的。”
话音落下。
殿内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是小女帝没握住调羹,摔在了地上。
明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信件上的内容。
小女帝却还装作不在乎的模样,风轻云澹道:“拿来给朕看看。”
林宛儿见状,眉目间露出笑意,应了一声。
“是,陛下!”
小女帝接过信件,自上而下的看了起来,神色认真,表情专注。
“你的来信,我读过了,写的很好,文采斐然,就是缺了些真情实感。
我曾同你说过,该给你的,到时自然会给你,不该给你的,你如何做也讨要不来,以后这样的表面功夫,可以做,但没有必要。
信里的花名为君子兰,乃是雍州特产,前几日闲逛,采摘了几株,行将枯萎,留着也是无用,送你一观......”
短短的几行字,让小女帝怔在了原地。
“该死的方修!竟然如此敷衍朕!”
武明空精致的脸蛋露出恼怒之色,一股无法言说的难受,在心底弥漫开来,让她眼睛发涩,连带着那株有些枯萎的君子兰,都看的极为扎眼。
班鸿飞率领的二十万燕军,拦在雍州和卧川府之间。
通信极为不便。
她等这封回信,不知道等了多久,结果就是如此敷衍。
言语之间还带着几分轻蔑,更是让她难以接受。
深吸一口气。
从头到尾再读了一遍,确定信的内容没错。
她好看的桃花眸子不由的有些湿润,咬牙切齿的想着,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方修个狗东西,一定是在雍州有了新欢,行军打仗,还不忘记撩拨那些小娘子,简直可恶!呸!”
武明空一边骂着,一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林宛儿站在小女帝的身后,眸子里露出一抹茫然。
按理说,呈送给陛下的信件,除非是特意标注了,陛下亲启。
其余的都要尚仪局的女官过目,确定没有大逆不道的内容,才转呈给陛下。
鉴于这两封信是方相送来的。
林宛儿只是问了一下信中的大概内容,没有打开。
那送信之人,分明说过,方相是怀着关切,写的回信,为何会让陛下如此伤心?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
小女帝忍着眼泪,拆开了第二封信。
“接获陛下手书,臣反复读之,深情厚意,感莫能言,长安城外一别,至今已有两月,距上一次回信,也有月余,殊深驰系,拳念殷殊,臣对陛下的思念,未曾有一刻停歇。
陛下音容笑颜,历历在目,有诗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是于臣而言,便是两情长久,仍望与陛下朝夕相伴......”
字字句句,皆是情深意重,发自肺腑。
隐约之间,似乎还能看见泛黄的信纸上留有泪痕。
虽然知道方修那狗东西,绝不可能因为思念自己而落泪,信纸上的痕迹,大概率是他故意为之。
但小女帝看了,心里还是十分感动。
“这奸贼,成日就会说些甜言蜜语哄骗朕。”
武明空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水波盈盈,手里捧着书信,嘴上虽不饶人,眉目间皆是笑意。
林宛儿见状,彻底的懵了。
刚才还伤心难过,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又表露出截然相反的情绪。
陛下这是怎么了?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
武明空将两封书信放在了一起,来回比对。
片刻后。
她终于确信,第一封书信,并不是写给她的。
仔细想一想,倒也正常。
这封信早在一个月前就该送到长安,中途却被燕军阻拦。
一边要逃离追杀,一边要守护信件,上面又没有署名,同样的信件,到了长安,不乱才怪。
只是。
她有些好奇。
既然这封信不是写给她的,又是写给谁的?
给她的那封信,又送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