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到了地府,考取了北阴朝公务员的他,也渐渐变得喜欢和酆都大帝这种恶神同流合污。北阴朝谋害人魂的事,他孟山可没少参与。
远的不说,就说说萧石竹来到冥界的前一年,昆仑洲中发生的人魂暴动,就是他指挥平息的。在平息之后,为了讨好酆都大帝,孟山毫不犹豫地把投降的战俘押解进京,挡着全城鬼民的面,一个个斩首示众。
据说,那近十万俘虏连着斩首了三天三夜,才杀了个精光。执行斩首的刽子手们,手中斩首大刀都换了几把,才把那些人魂屠杀殆尽。
此事让酆都和六天洲中的鬼民,无不骇然,至今依旧心有余悸。而孟山,也得到了酆都大帝的褒奖。
这种毫无人道之事,他孟山可是做的不少;原因无他,只因人间的神话那都是人们美好的寄托而已。而现实则是,孟山一腔热血和正义,也不得不屈服于在阴曹地府中一鬼独大的古神酆都大帝。
为了不被轮回成猪狗牛羊,他就得迎合酆都大帝,与其一起风雨同舟。否则的话,他就只能去人间做个鸡鸭或是猪狗,免不了也是落得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运。下一世成了猪狗或是鸡鸭的兽魂,到了冥界,又是他鬼果腹之食。
千百年来,孟山不得不提着他此时紧握在手,枪柄上雕刻出两条栩栩如生的黄龙长枪,为北阴朝东征西讨。屠城屠杀,涂炭生灵,只为了他自己不成为他人和他鬼的盘中餐而已。
也不知人间还把他供奉为善神,修碑建庙,香火供奉着的人们,知道了此事后会作何感想?
大殿外,风雪愈来愈猛,刺骨的阴冷寒风狂啸怒号,卷席着黑色的大片雪花,带起浓郁的阴气摇撼着树枝,发狂似在天地间横冲直撞。
阴气冲上大殿,使得殿内更是阴寒,再加上酆都大帝眼中喷薄的凌厉杀气,登时就叫朱买臣和孟山,都透不过气,说不出话来。
“孟山,本是我留着对付萧石竹的王牌,但东夷洲已名存实亡,东瀛洲必须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就派给你做个助手。”酆都大帝依旧杀气凌厉的目光,落在了垂首跪在地上的朱买臣身上,沉声道:“希望你别辜负了朕的厚望。”......
冬至时的东夷洲中,有如玄炎洲以南的南蛮和大多数地区一样,并未大雪飞扬;但却有狂风暴雨从天而降,不知疲倦地一遍遍洗刷着地上一切有形之物。
乌云密布下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散落在了穹冥城中,带起了一阵阵劈啪作响。
城市的正中处,巍然矗立着揽月楼,高翘的飞檐翘角上,滴水如瀑,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水流从楼上飞檐上飞落而下,模糊着楼中的一片灯火通明。危襟正坐在一楼大堂深处宝椅上的屡天,如今已是鸟枪换炮,身上穿上了绫罗绸缎所织的衮服,青衣上龙章在肩,山章在背,火和华虫以及宗彝在袖。
头上也是戴上了玄表朱里的冕冠,前后各九旒垂下。每旒各五采缫九就,贯五采玉九,微微一晃便是一阵哗啦细响传来。
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身华服穿在身上,苍老的屡天也有了几分冥界诸侯的威仪。
如今的他已是自立为王,自称屡天王,所占领地成了一个鬼国,名曰六天国。除此之外,屡天还在自己所占的领地内加封文武,私自任命了大批鬼官鬼将,有令百官颁制新历,铸属于他自己都有的冥币。
这一系列的措施,都昭示着他从此与北阴朝和酆都大帝分道扬镳。而在领地内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开矿鼓铸,则是为了有一天与北阴朝开矿做准备。
屡天作出这些举动,除了愤恨酆都大帝杀了他的挚友宗天外,还有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萧石竹都能做冥王,雄霸一方,与北阴朝挺直腰板地交战,他屡天有何不可?
只是他没有萧石竹那本事,才上任,就遇到了东夷洲中,除了九幽国以外的其他鬼国的围攻。就连当初,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大羿和扶桑国,也在一夜之间发兵百万,连夺他边境城镇哨所十座,这让屡天头疼不已。
好在屡天手下的酆都军也是身经百战,丢了十来座城镇哨所之后,就没在让敌军更进一步。
屡天举目,抬眼看向了身前一高一矮的两个人魂。高大伟岸的那个鬼是枷将军金枷,头戴金箍著红绣袍,赤红的圆脸上面露凶狠状,加上凸眼吐獠牙,更显狰狞;矮瘦那个人魂是锁将军银锁,头上亦有金箍,但著蓝袍,脸色却是青绿色的。
这两个家伙本是随着阴天出征九幽国漫江城的,但却在阴天伏诛后带着几百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
北阴朝对待战败军士的惩罚很重,动辄就是杖击八十,严重者甚至会被斩首或是灭族。而屡天正好利用了北阴朝鬼将们,对着严苛的惩罚惧怕的这点,才顺利地拉拢了这两个曾经效忠于酆都大帝的鬼将。
而如今屡天要化解自己四面受敌的被动和不利,还得寄托在这二鬼身上。
屡天眼中询问的目光,在两鬼脸上一扫而过后,狐疑道:“如今讨好九幽国,真的能让九幽国出兵吗?”。
“当然。”枷将军没有说话,锁将军银锁却道:“九幽国是我们的盟友,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的,只要大王求求九幽王,他是不会见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