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王五渐渐已没了耐心,陈秉礼只得哆嗦着拿笔在借据上画了押,随即又被迫摁上了手印。
总算把二爷交待的事办成,王五吹了吹纸上未干透的墨痕,不屑地瞥了陈二一眼。
秀才公又怎么样,但凡沾上这一个赌字,莫要说家业,就连老婆也要被人强夺去。
身为王鼎的心腹,王五如何不知道,自家二少爷早早看中了这个懒汉的媳妇,辛苦演了这么一出大戏,不就是为了引他上钩嘛?
王五做出一副要走的模样,方才走出两步路,身后果真传来陈秉礼的呼喊声。
“王五哥请留步。”
陈二麻子挣扎着朝门口呼喊道。
成了!
王五装作一副诧异地回头。
“陈二爷,您老不会还要再向咱借钱吧,就连陈家大宅都被您给当掉了,您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来抵押的。”
“哦,我想起来了,您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怎么,二爷要是舍得,就当王五我吃些亏,送你一千两银子。”
说罢,赌坊一行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们——”
哪还听不出这群人在打自家娘子的主意,陈秉礼端是又气又怒。
正想要起身与他们理论,然而身上的疼痛终究还是把他拉回了现实,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须得夹着尾巴做人。
然而陈二有意退让,王五却是更加得寸进尺。
“我说陈二爷,你也成婚好些年了,怎的一个子嗣都没有,该不会……是你不行吧?”
王五瞧了瞧陈二的下面,登时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让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独守空房,陈二你还是不是男人,实在不行,大家伙都是兄弟,帮帮你也不是不行啊!”
“就是,就是!”
王五的话顿时引来了一阵嬉笑。
陈二可以容忍别人对自己百般冷嘲热讽,唯独不能接受他们侮辱淮娘。
当即一股热血涌上脑门,不知是哪来的气力,陈秉礼猛地扑向尚在大笑的一个帮闲,还没等反应过来,嘴边突然传来鲜美甘甜的味道,就像是平日里淮娘喂给他吃的鸡汤。
“啊啊——”
栾大无力地扑腾着双手,拼命想要挣脱陈秉礼的束缚,怎料这个往日唯唯诺诺的破落户,此刻却像一只凶恶的野兽,死死咬住他的喉咙,身体似钢筋铁骨,任他如何挣扎都不得挣脱。
直到猎物眼中的光彩彻底消散去,不再挣扎,陈二才悻悻放下脖子上缺了一块肉的栾大,瞪大野兽一般的竖瞳,对众人咧开尚且不断滴血的大嘴,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是鸡,原来你们都是鸡啊……”
一边点着指头数数,还一边梦幻般的喃喃自语道。
“一只,两只,三只……好多鸡啊……”
登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每个泼皮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