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邓琳教邓茂、邓盛将邓氏宗族及殷氏亲家请来,摆上狼肉,捧出坛酒,奉父邓山上座。吃喝间,众人免不了又把邓茂、邓盛夸奖一番。大家知道邓茂勇猛无比,邓盛智力超群,表示防御野兽之事,一切听从邓家安排。
邓茂自从打狼下山,受到邻里夸赞,现又受众人吹捧,自是洋洋得意,站起说:“人人都说虎狼凶猛,谈之色变。在我看来,不过猫兔而已,不必怕它。”
邓茂话音刚落,忽见一少年站起说:“邓茂表哥说得不错,我愿随表哥,一来学点本事,二来可做帮手。”邓盛一看,说话少年则是殷达,是嫁给殷家为媳二姑之子。
这殷达个子虽然不高,却长得膀大腰圆,敦厚实在,自小一起玩耍,关系甚好。于是便说:“达弟所言不差。茂哥虽然勇猛,但‘一拳难敌众手’。今只见一狼,若遇多狼或虎豹等比狼更加凶残野兽,怎么应对得了。不如每家各出一人,结队成伍,白天进山狩猎,捕捉飞禽走兽,分给各家食用;晚上看庄护院,防御野兽侵袭。”
众人听了,均觉有理。商议决定,每家各出一名十六岁以上男子,由邓茂、殷达率领,白天进山狩猎,夜晚分两拨轮流值夜,其余人等如往常一样,各自在家耕种田地。
果不出邓盛所料。一天夜里,正值殷达值夜,忽有一只猛兽闯入庄中,咴咴叫声骇人听闻,搅得鸡鸣牛叫。等到殷达率领众人点起火把,只见那只浑身乌黑、状如公牛的野兽看到火光、听到呼喊,掉头返身,沿原路逃窜,追之不及。
次日,邓茂、邓盛依殷达对野兽形状所述,猜测不是野猪就是熊罴之类。依邓茂之意,立刻率人沿着野兽蹄印追逐犹如打豺狼一样将其击毙。邓盛则认为,此兽躯体庞大。奔驰迅猛,别说追赶不上,就是按照蹄印找到栖身之所,其性凶猛,难以制服。那日打狼乃是出其不意,此乃受惊野兽,岂能无备,若贸然前往,恐有伤亡,何以向庄民交代?不如设计捕捉,避免伤害庄民。邓茂便不去追赶。
邓盛在野兽来往处查看一番,想出一法。殷达按邓盛所说,带人在村外野兽来往蹄印处挖一两丈来长,一丈多宽,一丈深浅犹如埋葬死人的坟坑,下面布上犁铧铁钉,上面用木棍树枝再撒上浮土覆盖,另用铁钉把几根树身钉做成略大于坑口的坑盖,放置坑傍。一切准备停当,分派人员日夜坚守,一来防止庄民误入,二来监视野兽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一天夜里那野兽果然又来。等它沿原路来到村外,却一头栽入坑中。隐藏在树上坚守庄民急忙下来,将旁边的坑盖把坑口盖住,点起火把呼喊起来。等到邓茂、邓盛闻讯赶到,只听野兽在坑中被犁铧铁钉扎刺得吼吼直叫,几次欲跃出坑,却被坑盖阻挡回去。
邓盛叫人把早已准备好的被褥蒙住坑盖,然后用土封严。等到天明将坑盖掀开,野兽早已窒死于坑中。邓茂、殷达跳入坑中,用绳索捆住野兽四蹄,然后返回地面,招呼众人将野兽从洞中拉出,看那被扎得遍体鳞伤的硕大躯体,有人辨认出是一只黑熊。
众人将黑熊抬回庄中,自是剥皮煮肉,饮酒庆祝一番。从此以后,庄民对邓茂、邓盛兄弟更加信服,跟随者达三十多人。
邓茂、殷达带领众人依照邓盛挖坑之法,在村旁、林中、山间,或挖土刨坑,或垒石筑洞,修筑诸多深浅不一,形状有方有圆的坑洞,谓之陷阱,均设有标记。
邓茂还一边教众人练习以石击物之技,一边自制弓弩,演练击射技巧。所随三十多人逐渐变成了专职猎手,邓茂自任队长,谓邓盛为参士,殷达为副队,率领众人狩猎于山林之间,暂且不提。
再说张角创立“太平道”,以冀州巨鹿郡为基础,按照推而广之的策略,约用五六年光景,逐步在东西南北四方徐州、并州、豫州、幽州等所辖郡县设立道观,多达二十余方。
这年瘟疫流行,肆虐蔓延,百姓受疫气侵袭,死者十之六七,就连入教道徒也多有感染者。
张角虽然从小行医,但只是看些伤风受寒普通病症,对来之汹汹的瘟疫传染,却不知所措。他心知肚明,自从创建“太平道”,把采集草药配制药剂,煎熬汤药,又借书符念咒,散发符水之法,只不过是装饰打扮,显得神秘莫测,适合民众心态,能够鼓气壮神,起到一些减少心态压力预防医治一般疾病之效。但要想根治瘟疫等疑难杂症,还需寻求奇方妙药。
张角回到本部,把张宝、张梁、马元义召来商议。
马元义说,前几天南路一方道场来报,说是瘟疫流行,不少道徒因怕瘟疫感染,纷纷离去,多奔南阳找张仲景求医去了。张宝也说,他在豫州汝南郡巡看道场,也听说张仲景善治瘟疫。
张角听了,决定亲往南阳拜师求药,吩咐张宝、张梁继续巡查,稳定各方;马元义行文至各方道长,称:“大贤良师”隐居南山炼制祛瘟丹药,不久便成,以稳道众。
张角带领十名道徒,跋山涉水,日夜兼程,前往南阳找张仲景求药。
他顺道先到豫州汝南道场,向道长说明来意。汝南、南阳两郡虽分属豫州、荆州,但相距不远,加上张仲景医德高尚,医术高明,尽皆知之。
汝南道长告诉张角,张仲景已前往长沙上任,现不在南阳。有一个张仲景曾经求教过的老名医沈槐现在南阳。
张角闻听,急忙赶往南阳拜访。张角一见沈槐,虽然年逾八十,但却红光满面,神彩洋溢,不觉肃然起敬,叩问养生之法。
沈槐微笑,指着茶几上放着一个已经干枯的硕大面团:“这是张仲景诊断病情后,按照所开药方做成的药丸,教一顿吃完。吾不曾吃,每日看看,总觉可笑,十多年来,看看笑笑,看到今日,笑到今日,方知此方乃只看不吃,饱眼福不苦口之良药。可谓是‘笑一笑,十年少’。”
张角觉得惊奇,叩问其详,沈槐就讲述了当年张仲景为他诊病配药的一段往事:
沈槐一生行医,都七十多岁了也没有子孙,又不想把医术传授外人,整日郁闷于心,惆怅后继无人,饭吃不下,觉睡不着,慢慢忧虑成疾。当地郎中来给沈槐看病,都是摇头而退,终不见好转,且越发严重。
张仲景知道后,就奔沈槐家来。张仲景察看了病情,确诊是忧虑成疾,马上开一个药方,即用五谷杂粮面各一斤,做成药丸,外边涂上朱砂,叫病人一顿食用。
沈槐不觉好笑。他命家人把那五谷杂粮面做成的药丸,挂在屋檐下。亲戚来看他。他指着药丸笑着说:“这是张仲景给我开的药方。谁见过五谷杂粮能医病?笑话,笑话。”
朋友来看他,他指着药丸笑着说:“这是张仲景给我开的药方。谁一顿能吃五斤面?滑稽,滑稽。”
同行郎中来看他,他指着药丸笑着说:“这是张仲景给我开的药方。我看几十年病,听都没听说过。嘻嘻,嘻嘻。”
他一心只想这件事可笑,忧心多虑的事全抛脑后了,不知不觉地病就好了。
这时,张仲景来拜访他:“恭喜先生病好了!学生斗胆。”沈槐一听恍然大悟,又佩服、又惭愧。
张仲景接着又说:“先生,我们做郎中的,就是为了给百姓造福,祛病延年。先生无子女,我们这些年青人不都是你的子女吗?何愁后继无人?”
沈槐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内心十分感动。从此,就把自己的医术全部传授给了张仲景和其他年轻的郎中。
张角听了,感到奇妙之余,确也悟出了些许道理,于是便说明了寻求防治瘟疫药方的来意。沈槐随即修书一封交给张角,说是张仲景见书,必应所求。
张角告别沈槐,带领道徒前往长沙求药。正是:欲祛瘟疫解民苦,需求济世良医方。张角是否能求得良方,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