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心惊,不理解朱冲为何对这些朝廷大事如此清晰。
章惇也十分讶异。
他不懂朱冲为何如此了解自己。
朱冲轻蔑说道:“你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不过是为了可以得到权柄的政客而已,你祸乱朝堂,勾结后宫,打压政敌,废后,欺皇,独揽大权,你什么事没做过?所以,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众人纷纷震撼,朱冲的话,虽然很狂妄极端,但是,朱冲说的对。
章惇,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他得势的时候,他两废孟皇后,欺压年幼的皇帝,独霸朝纲,对于政敌,可谓是赶尽杀绝,即便是已经死了的人,都要挖坟鞭尸。
可以说,这章惇是大逆不道至极。
只是,众人不理解朱冲,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除了让众人的关系陷入紧张与敌对之外,恐怕没有任何作用。
章惇紧握双拳,眸子里都是杀念。
他现在就恨不得把朱冲给劈成两半。
但是朱冲也没有畏惧,继续挖苦道:“这一晃,不过才二十年,昔日那个天下第一奸臣,废后欺皇的独相,只不过又经历了一次人生的反复罢了,但是,他自哀自怨,总是说知天命,人生无望,但是,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明明就是想着杀回去,把政敌都杀了,把皇太后给废了,把皇帝也给废了,但是,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铁血宰相了,他只能自哀自怨的看着那些人好,只能表面臣服,但是内心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像是个怨妇一样,怨天怨地,怨命运不公,那这样,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管是奸臣,还是忠臣,你都会辜负这两者的名誉,所以,小的斗胆,请章相赴死,以保明洁。”
章惇怒不可遏,骂道:“你以为我在乎什么狗屁的明洁吗?我不在乎,不在乎……”
章惇怒不可遏的怒吼,让众人不由得吞咽口水。
但是朱冲却不以为然,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在乎,你若是在乎,你早就去死了,从独相被贬到团练使,还是副的,你还有脸苟活,若是没有天底下最厚的脸皮,谁能活到现在?想想那王瞻,连黄河都没过,就自缢了,如此心性,活该他的遭遇,人,这一辈子,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的人,就是一捧黄土,不是做了别人的神坛地基,就是烂成一堆烂泥,烟消云散。”
章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倒是开始有些喜欢这个伶牙俐齿的混账来了。
章惇立即问道:“明知道你在激将法,但是,偏偏你的每一句话,都戳中我心里那颗不安的心,你对于我的了解,似乎超越了我自己,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你说的对,我确实是看不得别人好,那些人比我过的好,我生不如死,是,我是个怨妇,但是,我很清楚,这个时候挣扎,反抗,才是最丢人的。”
朱冲立即上前一步,与章惇逼近,两人的距离只有七寸,章惇也寸步不让,怒目凝视。
朱冲冷声说道:“你害怕丢人?你连自己的好友苏东坡都能一贬再贬,你连错误的新法,都能一推再推,你连根本就没有过错的孟皇后都能一废再废,你怕什么丢人?你怕的只是再一次失败,你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还在蛰伏,你还在等待机会,你还想老骥伏枥,你还想拿着你的剑,把朝堂的人都杀个干净,你在等,等曾布犯错,等向太后死去,在等着新皇失去民心,你比谁都懂政治斗争获胜的条件,对吧?章相?”
朱冲一连串的话,让章惇哈哈大笑起来,他很满意这个狂徒的话。
因为,确实是每一句话,都说中了。
只是章惇不屑问道:“你知道,又怎么样呢?我觉得机会没到,谁,都别想撼动我。”
朱冲也不置一笑,问道:“你知道,我,跟你有什么差别吗?”
章惇摇头,眼神不屑,因为,他不觉得朱冲能跟自己相提并论,即便,他能把地方经营成他自己的小朝廷,可是,这在章惇眼里,只是小儿科,他治理河湟,比他这小儿科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
章惇谋的是天下,天下大事,不能耍小聪明。
看到章惇不屑的眼神,朱冲就冷酷地说道:“我跟你唯一的区别,就是,我还年轻,你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