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宗元也心慌莫名。
若是这李光在自己府中被这小厮气死,只怕他龚氏要遭大难。
众人也是心惊肉跳,却怎么也想不出,这小厮为何如此狂妄大胆,但是,却又每一句话都说在要害上。
李光羞愧说道:“无妨。”
李光心里悲愤,旧党与新党之争,李光从未参与,但是旧党所作所为极其过分,而新党的报复也是狠辣歹毒,其中为了达到目的,无不是阿谀奉承,制造冤案,假案,不论是旧党,新党,其都是祸乱朝纲,排除异己,弄的满朝风雨,此等奸佞,朱冲说他李光居然与其党争之徒同流,如何能不气愤。
只是,此刻却也拿不出来半句反驳之词来为自己辩争,实在是可悲啊。
章綡看到李光惭愧表情,心中震撼,没想到朱冲这小厮,居然能让这李光惭愧,此等话术,当真是冠绝天下。
突然李光愤怒凝视朱冲,问道:“若,不是时机未到,那是为何?”
李光自然是不能与那些党争奸佞打为一同的。
即便是灭辽此等国运大事,他也要分个你我干净的。
所有人都凝视朱冲,倒是想看看这牙尖嘴利的小厮还能说出什么狂言来。
朱冲依旧沉稳,平淡说道:“说是时机未到,然则是决心未到,决心到时,即便天拦地助,也无法阻挡我大宋灭辽之决心。”
听闻朱冲所说,李光呆立当场,看似一句废话,但,实则金玉良言。
决心一词,确实重要,当年大宋立国之时,天崩地裂,江河破碎,各部军阀自立为王,天地间从未有过之困苦,然而,太祖皇帝决心一统天下,这天下便在其决心之下一统。
可见决心二字之重要,高于一切。
章綡也沉默起来,此话曾听朱冲说过,只是,那时,朱冲只是谄事,阿谀,从未有过此等气势,而如今,此话再一听,却充满了大丈夫之志,可撼山河之感。
别有一番震撼。
众人也低头思索,此二字倒是让众人心中通透了然,比那时机二字更要直白。
此刻李光着急问道:“决心何时可致?”
朱冲轻轻持壶,为李光倒酒,那谄媚之笑容,又挂在脸上。
朱冲一边斟酒,一边笑道:“当,李知府下次再听闻小的我说灭辽之时,不再如此惊恐,当民间百姓皆可谈论灭辽之时而不畏惧,当天下文人雅士不再以金石为奢靡炫耀,而以灭辽为流行风尚之时,那,便是决心所到之时,此中道理,无外乎,民心二字。”
朱冲说完,便将杯盏举起,恭维递送到李光面前。
李光心中震撼,接过杯盏,畅快一饮而尽,随后大笑说道:“说的好,此中道理顺应天道,民意不可违,民意所致,决心所致。”
众人也纷纷点头,对朱冲所言夸赞有加。
龚宗元也长叹一口气,默默端起杯盏畅饮一杯,只是古井不波的脸上无情,却见手早已颤抖不能自持。
此中兴奋感慨,犹如惊涛骇浪,摧残其枯身朽木。
突然,李光惊讶凝视朱冲,问道:“此等高谈论阔,尔,一目不识丁之人,如何知晓?”
龚宗元听闻之后,心中顿时一惊,果然,随后就听闻那朱冲说道:“不过在家主左右,常听闻其讲经宣道,所知一二罢了。”
众人听闻,随即震惊望向龚宗元,无不惊呼起来。
“龚翁圣才啊。”
听闻此间众人恭维之词,崇拜之举,龚浩心中自傲起来,李锦内心也多了几分崇敬之意。
但是龚宗元却微微一笑,看向朱冲,嘴角微微哆嗦。
隐隐之间,挤出一个“谢”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