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立即答道:“县公传令代州、忻州两地,不得苛待迁居民众。”
“张公瑾!”
“下官在。”
“将行大事,最忌为何?”
张公瑾嘴唇抖了抖,“最忌地方不宁,民众相争。”
其他人听不懂,但李善和张公瑾两个人是心里有数的。
行军屯,就必须掌控马邑,将苑君璋麾下大军分流分割,但如今大量外来民众迁居在代州、忻州两地,而苑君璋麾下的士卒相当一部分都出自朔州、云州,自然而然的就会进入代州、忻州……这也是之前李善安排好的。
原住民排斥外来者,这无可厚非,但终究是有个度的,一旦闹出了什么变动,事情折腾大了,马邑那边肯定会心生疑窦,即使是代州、忻州也难免会出乱子。
几年前刘武周猛攻河东,裴寂为坚壁清野,焚烧民众粮食,却对民众不管不顾,大量百姓涌入夏县,与本地人相争,大打出手,最终导致吕崇茂聚众而反,李孝基、独孤怀恩、于筠、唐俭以及行军总管刘世让都被俘虏。
自下定决心迁居云州、朔州民众开始,李善就一直对这一点非常关注,为此不惜砍下了代县势族李家一颗头颅。
世家的贪婪源自于本性,是无法根除的,李善也能理解,但还是那句话,得有個度。
不过代州少有门阀,都是些土包子……李善没想到,忻州这边胆子大到这种地步。
“代州砍了颗脑袋,再无纷争。”李善冷冰冰的看着元氏族人,“看来忻州也要砍几颗脑袋。”
下面一阵骚动,元祐无措的看向张公瑾,不会要砍了我的脑袋吧?
这时候,房仁裕迟疑着往前走了几步。
“忻州总管有话要说?”李善挑挑眉头,意思很明显,我虽然只是长史,却执掌代州总管府,你虽然是忻州总管,但却是我的下属。
房仁裕苦笑两声,凑近低声道:“定襄元氏与太原王氏是姻亲,元祐之妻之母都是太原祁县王氏女,其中元祐之妻是王孝卿的堂妹。”
张公瑾也凑上来,低声道:“他就是求了王孝卿才得以……”
李善无语了,特么事情最后居然卷到我身上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王仁表是我好友,元祐未必能得到张公瑾的举荐出任司田参军,定襄元氏也未必会有这么大胆子?
“狗屁!”李善低声喝骂道:“此事若是处置不当,各地效仿,再等苑君璋麾下入代州,一个不好就是哗变,到时候你二人来担责?!”
“再说了,这等事恰好撞到某手中,当着某的面,还敢持刀杀人……那是在扇我李怀仁的耳光!”
不等这两人再说什么,李善上前几步,厉声道:“前年清河,某亲手斩清河崔氏子弟,言杀人者,偿命!”
元祐颤抖着身子脱口而出,“即使死刑,也需报大理寺、刑部复核……”
“你乃失职之责,革职了事。”李善淡淡道,“定襄元氏,另择人领司田参军。”
身后的张公瑾、房仁裕都松了口气,听到前面那句话,他们真怕这位馆陶县公将元祐脑袋砍下来。
但紧接着,李善厉声道:“某掌代州总管府,此事不仅涉民间纷争,更隐坏军国大事,今日所擒十三人,尽皆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