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他的脸色里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我猜,你一定有些失望,因为在你睡着的时候,我竟然难得的是个君子,什么都没做。”
宠天戈的话让半躺在浴缸之中的荣甜神色一凛,这男人居然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是怎么做到的?真是令人感到惊恐。
她咬了咬嘴唇,当然拒不承认这一点。
“胡说,你猜错了。”
话虽如此,她的语气里却有一丝心虚的味道。
宠天戈笑着吐出一口烟圈,继续追问道:“你敢说你没有?你敢说你没有以为我会让你留下来过夜?你敢说回去的路上你没有幻想过和我上……”
最后一个“床”字尚未说出,荣甜便大喊着打断他,不许他再说下去。
“你住口!你凭什么用你的想法来揣度我的内心!你这个人真是自恋到家了!”
相比于其他男人的彬彬有礼,他真是过分。
荣甜红着脸,朝着手机大声咆哮着,气喘吁吁。
然而她的反应,却等于出卖了她。
宠天戈从她说的话中,轻而易举地就知道,自己果然是猜对了,她其实……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才对。
不,是现在的她。
“现在,我已经不是只用我的想法了,我还可以用你的反应,对吗?”
他故意继续逗着她,有一种猫在捉弄老鼠的快|感。
“再、见!”
荣甜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害怕他再次打来骚扰自己,她破天荒头一次关掉了手机。
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关机的行为似乎显得有些小题大做,索性又把手机打开,确定他没有再打来过,也没有再传信息,荣甜忽然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看来,他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一次不成,也不会锲而不舍再来一次。
带着这样的复杂心理,她洗完澡之后,爬上了床,关灯睡觉。
宠天戈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睡意,今天晚上,就在今天晚上,他有了一个令他彻夜难眠的重大发现。这个发现对他来说,无异于堪比生死的大事,令他整个人现在都有一种恍如梦中,不辨真假的感觉。
好几次,他都要狠狠地掐自己一把,才确定,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没有在做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着的。
他把她带回来是真的,给她下|药让她昏睡是真的,把她抱到楼上来,脱掉她的衣服,看清她小腹上的疤痕,这些也是真的。
可是,宠天戈同样也知道,他摸|到的人是真的,但她已经不再完全是她。
他不清楚,她怎么样成了一个叫“荣甜”的女人,她怎么样能够这么自然地接受这样一个全新的身份,或许是因为那个雨夜,她连车带人一起从山崖上摔了下去,然后就不记得了之前的所有事。
她怎么能够忘了他,忘了过去的一切,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忘了呢?!
宠天戈发疯一样拿头去撞着面前的窗户玻璃,他真想索性把自己也撞得失忆,不记得所有的事情,不记得所有的爱与恨。
不记得过往的人,或许也是幸福的人。而记得的人,却要永远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既不能回头张望,也不能憧憬未来,甚至就连当下的脚步,都没法洒脱地迈出去。
他想,他一定是得到报应了,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精于算计,所以现在就要受到上天的惩罚。
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她。
现在则是最大的惩罚,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而她根本不认得他。
一切都是全新的,那么,她有没有可能再次爱上他?宠天戈忽然有些心慌,他不敢去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于他来说,太残酷。
一整晚的时间里,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下好多次,他真的想带着宠靖瑄,直接走到她的面前。
“这是你和我的儿子,我是你的男人。你失忆了,所以忘记了我们父子,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团聚,重新一起生活吧。”
可是这样的话,他真的说不出口。
“我曾经是怎么样的人,你曾经又是怎么样的人,我们以前是怎么样的关系?”
这样的问题,她一定会问他。因为,她现在是荣甜,她也只知道荣甜,不知道谁是夜婴宁,对现在的她而言,夜婴宁是个陌生的女人,和她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宠天戈顿时全身都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