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服气,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司马儁冷笑着看着司马孚说道,这贼孙子居然还不服气,爷九十年的米白吃了啊!
“您说。”司马孚恭谨的说道。
“你是一个运粮队,有一千五百人,而在运粮的过程中,遭遇到了前来截断粮道的敌军,你该如何应对?”司马儁微微坐直了身体,冷着脸对司马孚问询道。
“既然是运粮队,这个时候应迅速通知前线和后方遭遇的情况,然后根据情况选择烧粮撤退,或者就地防御。”司马孚很是冷静的回答道,这是兵书上的标准答案。
“唉。”司马儁叹了口气,“叔达,这不是你的兵法,这是兵书的兵法,这个问题我问过经历过战阵的人,问过上过战场的参谋,还问过陈子川,他们的答案各有不同,但核心要点都非常的近似,只有你的答案是兵书的回答。”
“陈侯懂军事吗?”司马孚愣了愣神说道。
“他懂藏拙。”司马儁看着司马孚说道,“他第一次封爵的原因就是他带队以数万兵马平百万黄巾,他说他不懂,难道你懂?”
司马孚沉默了一会儿,明明这么重要的事情,但感觉所有人都忘了一般,陈子川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政院之中那个慵懒的瘫坐,以及那超越极限的内政水平。
“兵书的答案,那是写书之人的答案,撰写者知道为何,而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司马儁叹了口气说道,“我问陈子川,陈子川的还反问我,对方是怎么知道我家粮道的?前线斥候在干什么?我后勤积累的不够?前线居然需要送粮?对方什么武器装备,骑兵多少,是不是具装铁骑,弩手多少,我方是否装备了元戎弩等等……”
陈曦当时反问了一长串问题之后,司马儁陷入了沉默,因为按照陈曦掏出来的东西,理论上遇不到这种情,而且陈曦运粮,想想看南迁时的准备,七千人有个屁用,没个大军团统帅率领的十万左右的精锐,那就是在送人头。
然而十万多人出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绕过前线,除非对方强到将前线打垮,问题是都将前线打垮了,那他们运粮队还挣扎啥啊。
“兵书是兵书,你是你,你还差的远呢!”司马儁叹了口气说道,“去了那边之后,学着点,别端着世家子的架子,见到了队率级别的老兵,该叫大哥就叫大哥,战场上,谁管你是世家子。”
说完司马儁从一旁掏出来一份卷轴丢给司马孚,司马孚不明所以,但还是打开了卷轴,然后后背发凉。
“真以为开疆扩土容易?谁不是拿命在拼,我们最多是起步高一些而已,天生的贵族,哼,也只有你们这群小辈才信,战场上刀剑也不会因为你是贵族就放过你。”司马儁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孙子。
司马孚缓缓点头,再无之前的自负之色,卷轴上是一份名录,是这一年间战死的世家成员的名录,甚至还有全家上下被贼匪覆灭的记录,而司马彰,作为司马孚的叔祖,也在战损的名录之中。
开疆扩土这条路很难的,东汉世家的战斗力要说已经算是强的了,但和先秦贵族那种战斗力比起来差的太远,不算武器装备,以及军事战术进步等等,东汉世家战斗力的上限才到先秦贵族的下限。
“已经有世家全灭了啊。”司马孚带着些许的震撼说道,和中原这种权谋政斗不同,就算是败了,撑死封门,放弃这一脉,过段时间再来就是了,而走开疆扩土这条路的军事贵族,败了,真的会全灭。
“只是灭了三家而已。”司马儁冷淡的说道,“这条路才是强者的路,玩权谋迟早将人玩废,杀人剑比天下权重要的多,剑够利,能重订规则,那么权势唾手可得,军事贵族的行事方式,是以力为主,权谋为辅,以力讨之,以义抚之。”
这和世家玩的东西完全是两回事,权谋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天子六师警告,斗嘴斗不过了直接大军压境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出现过。
楚国屈完连管仲都能辩过,可又有什么意义,九合诸侯警告,看你楚国还想不想混了。
再还随国,随国一堆理由证明自己无罪,楚王一句“我,蛮夷也”直接开打,将你平了,你又能说啥?
跟军事贵族讲理,先看看自己的肌肉够不够大,如果跟对方是一个量级的,还有资格玩权谋,否则,你算个屁!
说句过分的话,弘农杨氏强吧,可现在汝南袁氏就当弘农杨氏不存在,当年的盟约借据全都是纸,你还真能去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