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杨康知道师父脾性暴躁,也没想到,他真要对自己下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身形一扭,已朝大厅外奔去。
丘处机欲再次追击,可沙通天、彭连虎“唰唰”两声,身形闪处,已然拦在自己前方,要再抓杨康,实所难能,对此颇有些心灰意懒。
马钰等一众人,见了杨康此番作态,多数人还以为,他这是陡闻秘辛,冲击力太大,一时不能接受现状,还颇有几分理解。
但能看清事情本质的,除了顾朝辞这个带有上帝视角之人,黄蓉也是一切皆明。
杨康的这番表演,有些过头了,也太过拙劣了,也就能骗骗那些实诚人。
顾朝辞见其逃跑,也未出手,他深知杨康此时纵然不认亲父,但恶迹未显,自己做什么,都是出力不讨好,还不如冷眼旁观。
也让他的师长,先心凉一波再说。
不过,他对杨康这人,今天算是领教了。这家伙果然心思多,本身中了点毒,受了点外伤,及时吃了解药,又有全真教内功打底,还装成半死不活那样,明显是听闻丘处机到来,想到昨日之事,做贼心虚,好逃避惩罚。
不曾想吃了一个“惊天大瓜”,饶他心思多,激动之下,装伤暴露也是理所当然。
这时一见情况不妙,又选择逃避了。
呵呵……
但完颜洪烈看见这一幕,却是大为欣喜,在他看来,只要杨康不认杨铁心,不离开王府,包惜弱就走不了!莫非一个母亲,还能舍弃自己儿子不成?
不过脸上却很是不满,霍然起身,怒喝道:“丘处机!本王是否对你太客气了?
你在本王面前,都敢抓世子,还有没有,将本王放在眼里?”
说着拱手抱拳向欧阳克、沙通天等人,团团作揖道:“欧阳公子,众位先生,今日这帮人,如此上门欺辱本王,还望诸位做主啊!”
欧阳克本已神思外驰,满腔思绪,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陡一闻言,手中轻敲折扇,才很是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黄蓉身上收了回来。
他打从黄蓉、穆念慈一进来,那双炙热的眼神,就有些无处安放。
可每当扫向穆念慈,心头总有股冷森之感。他也不是瞎子,看那架势,也知此女,应与顾朝辞关系匪浅。
鉴于这等情况,也不好多看。
好在黄蓉在他眼里,比穆念慈姿容更胜一筹,自然很是不客气的,就将目光聚焦在了对方身上。
登觉此女年纪幼小,已然身具如此风姿,再过几年,那还得了?
自己那些姬妾,都是庸脂俗粉,又哪及此女之万一!
可此时人多,不好直接搭讪,也只能看看就算,纵然挨了黄蓉不少白眼,也是甘之若饴。
至于南希仁、全金发、郭靖对他怒目而视,他自是视若无睹。
遥想之前,手下几名姬妾,不就为自己找几个美人吗?
这江南六怪就跟他为难,不但杀了几名姬舍、扭断了自己一根手指,还一路追击到了中都。
他早就看见柯镇恶这帮人,心中纵是恨极,也未过多理睬。
又听得什么“辣手书生”“长春子”“全真掌教”,小王爷又是谁儿子,对这些伦理大戏,半分都没放在心上。
只琢磨着,到底该怎么俘获美女芳心,方才重要!
可这时,听得主人家,都直接开口相求了,心里再是不舍,也只能收回目光。
毕竟,他是被人完颜洪烈,重礼请来的,自然也得有所表示。
这混江湖,还是要有职业道德的。
只见欧阳克站起身来,双手一拱礼,朗然说道:“王爷,且放宽心!我等得王爷礼遇有加,岂能坐视王爷受辱而不顾?”
说着看向丘处机,又大剌剌的重新坐回椅子上,冷笑道:“嘿嘿,全真教好大的名头,可我欧阳克,偏偏不把它放在眼里。
众位英豪,自然也是一个心思。
人人都说全真教,乃是天下武学正宗,“全真七子”更是名震天下。
可我等也想看看,这王重阳死后,这些门人弟子,还有几分本领。
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等人知晓欧阳克身份以后,虽不怕他本人,但对“西毒”欧阳锋,那是闻名已久,又畏又敬,故而欧阳克,隐隐然已成了这帮人的首领。
丘处机脾性本就火爆,听得欧阳克辱及师门,自是怒意难遏,面寒如冰,眼中神光流转,射在对方脸上,冷声道:“全真教武功如何,你怎不问问你叔叔,又何须来问我等?”
欧阳克忽的一声站起身来,满面通红,折扇一指:“臭道……”
“嘿嘿,至于贫道还有先师几分本领,哪怕只剩一分,也够降妖除魔,拔毒除克!
欧阳克,你要不要,先来试试!”
丘处机那是什么人物,直接就没给欧阳克还嘴的机会,直气的他怒气勃发。
拔毒除克?有这个说法吗?
这是在内涵谁呢?
欧阳克自然知晓,当初“华山论剑”,叔叔败于王重阳之手,一直耿耿于怀。
二十年前,王重阳又诈死,害得叔叔被损伤了“蛤蟆功”,一直勤修苦练,修复玄功,这多年,再没离开过西域。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王重阳当晚就真的死了。
古时有“死诸葛吓走活仲达”的传闻,
没想到“死重阳吓走活西毒”复见于今日矣。
欧阳锋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
那时,欧阳克已然十五六岁了,欧阳锋也没瞒他。
而今丘处机说这话,真是如同在欧阳叔侄,伤口上撒盐哪!
至于挑战对方,欧阳克压根就不在乎。自忖得叔叔亲传,苦练三十载,岂同等闲?
你“长春子”名满天下又如何?
谁又比谁差了?
眼看欧阳克俊雅的脸上,布满寒霜,双手紧握折扇,丘处机也是含劲蓄势,双方战斗一触即发。
顾朝辞可没心思,看他俩争斗。自己挑衅几人,是想看看武功进展如何。
可这两人胜败,也只是“中神通”和“西毒”威名之争罢了,与今日这事干系不大。
遂转头对马钰轻声道:“马道长,照这局势看,为今之计,只有先带走杨婶婶,方是正理,这里毕竟是金国都城!”
只有向马钰说这话,或许还有点用,要对丘处机说,估计也是白说。
马钰本就不想,在此地动手,只是欧阳克提到先师,自然不好劝阻师弟,听顾朝辞一说,觉得甚是有理。
再者就算打赢欧阳克,又能如何?
今日围观者众,西毒只要不死,这人杀肯定不能杀,最终也是浪费时间。
遂将手上拂尘一甩,正色俨然道:“师弟,欧阳公子,且先不要动气!
先师与欧阳前辈,俱是当世高人,齐名于世,武林中人所共知!
就是全天下有识之士,又是谁人不知?又有哪个不晓?
我等同为晚辈,岂能对师长之事,多做置喙?
今日我等此来,只为杨兄家事,此事孰是孰非,一观即知!
诸位在武林中,都是大有名望,莫非真要罔顾事实?
若真存了,与全真教及江南七侠为难之心,那就直接划道出来,见个高低也好!”
“丹阳子”这番话娓娓道来,软中带硬,声音虽是柔和,但声音洪亮,撞的众人耳鼓嗡嗡直响,更显内功之不凡。
欧阳克听了这话,思忖片刻,哈哈一笑道:“马掌教说的有理!
长辈之事,确与我等无关!
那咱们就讲讲道理!
敢问,赵王妃和赵王爷,做了十八年夫妻,此事是真是假?
这所谓杨铁心,凭什么带走赵王王妃?
难道就因二人以前是夫妻?
那现在赵王和王妃,他们这十八年又算什么?
你全真教人多势众,名望甚大,可我等也非无名之辈,若以这等荒谬理由,想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带走王妃……
嘿嘿,那我们这帮人,脸往哪搁!?”
彭连虎也是紧着帮腔:“正是,凡事总要有个道理!
况且小王爷自己,也这么大了,他的选择,你们看不到吗?
如若你等想依仗武力,肆意妄为,那我等,也不是个摆设!”
他人长得矮小,但声如闷雷,听在众人耳中,也是嗡嗡作响。
丘处机虽暗赞对方内力深厚,但冷光倏然一转,直射对方,心想:“欧阳克仗着西毒撑腰,也就罢了,就你这般无恶不作的盗匪,也有脸说什么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