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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钱之礼钱老爷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那个谁曾经说过,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能跟钱之礼钱老爷混在一起的柳大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在钱之礼钱老爷家的祖坟被刨了之后,柳大善人就召集了张老爷和李老爷等人在钱老爷家商量了一番,虽然柳大善人在这个过程当中一直没怎么发言,但是对于钱老爷等人的祖坟都被刨了这事儿,柳大善人却是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急急忙忙的回了家之后,柳大善人就把柳传善还有一众心腹都召集了起来。
柳大善人率先说道:“最近风头有些不对,老夫怀疑朝廷可能要下重手处置这次的事情了。”
柳传善心中一惊,问道:“父亲可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柳大善人微眯着双眼,说道:“钱老爷家的祖坟被人给刨了,李老爷和张老爷家的祖坟也被人给刨了,虽说咱们家现在还没什么事儿,那也是因为老夫行事谨慎,没有被人抓到把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搁在大清年间,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咱们家也能保息无虞,而现在,咱们家最大的靠山已经靠不住了,而张老爷他们又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万一他们率先出首告发,只怕……”
略微顿了顿,柳大善人又接着说道:“咱们赌不起,也不能赌,一旦输了,就是满盘皆输的场面,咱们家现在可承受不起。”
柳传善斟酌了一番后说道:“倘若咱们先出首告发呢?”
柳大善人摇了摇头,说道:“别人可以率先出首告发,咱们家却不行——别忘了育婴堂和烟馆的事儿,官府虽然没有再追究什么,可是难保官府不会把账记下。”
柳大善人次子柳元庆却皱眉道:“父亲是不是太多虑了?要知道咱们柳家可不仅仅只是在松江府这里有工坊,在交趾、缅甸、琉球、倭国甚至于兰芳和旧港那边儿也有咱们家的工坊,说句不好听的,光是靠着咱们家吃饭的那些工人就有几近十万之众,朝廷就算是想要动咱们家,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糊涂!”柳大善人猛的一顿手中的拐杖,喝道:“几近十万?当初百万漕工如何?朝廷不还是说废了漕运就废了漕运?区区几近十万之众,在当今朝廷眼中又能算得了什么?”
柳元庆不服气的说道:“咱们柳家,又岂能跟那些漕工一样?咱们家工坊生产了多少货物?出口了欧罗巴多少国家?”
“真要是说起来,咱们柳家工坊也算得上是小破球性质的,可不仅仅只是他大明的,而且咱们在欧罗巴那边儿也算得上是大明的一个脸面了,朝廷又岂会说动就动?”
“还有,咱们柳家每年往国库里交的税就何止百万、千万,朝廷动了咱们柳家,这百万、千万的税他又该上哪儿找补?”
柳大善人看柳元庆的眼光就像是在看傻子:“世界性的?谁?咱们柳家?”
失望了摇了摇头之后,柳大善人忍不住反问一句:“那为父问你,咱们柳家比之当初的兰芳公司如何?”
柳元庆被问的一愣,等回过神来之后便老老实实的答道:“兰芳公司毕竟占据了整个兰芳,咱们柳家虽然在多地都有工坊,但是比之兰芳公司还是多有不如。”
柳大善人冷哼一声道:“那为父怎么没听罗芳伯说什么兰芳公司是小破球的?”
眼看着柳元庆被噎的脸色胀红,柳传善当即便站出来打了个圆场:“父亲息怒,二弟也是一时心急,这才口不择言了些。”
柳大善人冷哼一声,没有再接着训斥柳元庆,而是对着柳传善吩咐道:“你且去收拾收拾家中的金银细软,捡一些好带的,再带着咱们家的那些家生子,先想办法出海去旧港,然后再从旧港转道欧罗巴那边。”
柳传善心中一惊,问道:“父亲,这是不是有点儿……”
柳大善人冷哼一声,反问道:“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不待柳传善回答,柳大善人便自问自答了起来:“正所谓狡兔三窟,倘若朝廷真要下重手处置,而张老爷跟李老爷他们又率先出首告发,咱们柳家就难免有灭族之危,让你带着金银细软去欧罗巴,也算是未雨绸缪之策,没事儿固然最好,可一旦有什么事儿,也不至于被一网成擒。”
柳传善摇了摇头,说道:“如今欧罗巴那边儿的英格兰和法兰西都是大明的盟友,倘若大明朝廷要缉拿咱们柳家,只怕英格兰和法兰西也不会庇护咱们吧?”
柳大善人道:“英格兰和法兰西自然是不会的,但是神圣罗马帝国跟奥斯曼他们会庇护咱们的。”
听柳大善人这么一说,柳传善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可是,神圣罗马帝国和奥斯曼现在自身难保,就算能庇护咱们一时,等到英格兰和法兰西跟大明联手进军之时,只怕……”
柳大善人满脸无奈的叹了一声道:“那能怎么办?”
“如今这般局面,也确实怪不得别人,要怪就只能怪那姓朱的做事不留余地。”
“倘若咱们不奋起反抗,只怕早晚都是个钝刀子割肉的局面,倘若咱们立时造反,却又正中了那朱氏小儿的下怀。”
“唯今之计,也只能是拖得一时算一时吧。”
说到这里,柳大善人又强打起了精神,说道:“除了咱们的那些家生子之外,你再多带一些大匠,尤其是识字的,更是要多带一些。”
“等你到了欧罗巴之后,再想办法采买一些诸如《天工开物》之类的书籍——既然神圣罗马帝国跟奥斯曼的国力不济,那咱们就想办法让他们的国力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