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皇孙小时候都是由奴婢照料,皇孙上了三岁后,奴婢被太子妃调去浣衣局当差,这才离开三皇孙殿下。”
“不过奴婢伺候皇孙殿下的时候,从未让他枕过枕头,婴孩的脑袋软,奴婢怕给皇孙硌到,都是给皇孙用棉絮做成的软枕。”
“至于三岁以后,奴婢常年洗衣,一年都难得见上皇孙几次,就不清楚皇孙是啥时候枕上瓷枕的了……”
老朱听了杨氏的话点了点头。
“你有心了!”
“以后不用去浣衣局了,就专职伺候咱大孙。”
杨氏闻言当即磕头谢恩。
“奴婢谢陛下赏,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皇孙殿下,呜呜呜……”
“奴婢是敬懿太子妃带进宫的,本就不想离开皇孙殿下,要不是太子妃非得把奴婢调走,皇孙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呀,呜呜呜……”
老朱听了这话鼻子更酸了,感慨到底是娘家人靠谱啊。
“你叫什么名字,可曾读过书?”
“回禀陛下,奴婢杨琉璃,小时候跟随父亲读过三百千,略识得几个字。”
“那就先去尚服局当个从六品的司衣历练历练吧,要是干得好,咱就让你当尚服局的掌印女官!”
“奴婢谢过陛下,只是奴婢想待在小主人身边……”
老朱听到这话,心里更加满意此人的人品了。
“你放心吧,你以后伺候那孙子的日子还长着呢!”
秦德顺听到陛下这样说,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杨琉璃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只要不出意外尚服局的掌印定然是她!
这可是正六品的职位呀,跟他都平起平坐了。
而且听陛下的口气,好像已经决定立三皇孙为储了,否则又怎会说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之类的话哩?
老朱将杨琉璃打发下去,又把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小太监身上。
几个小太监见乳娘非但无罪,还获得如此大的恩赏,赶忙砰砰磕头,一个劲的向老朱表着忠心,表示也愿意回到皇孙身边伺候。
然而,就在老朱想要答应他们的请求之时,站在一旁的王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启禀陛下,他们都是之前嫌弃我们谨身院冷清,主动找人调走的趋炎附势之徒。”
“之前他们见陛下重新重视三皇孙,就恳求三皇孙重新收留他们,被三皇孙给拒绝了。”
“三皇孙说,宁愿事事自己动手,也不愿意要这些背主之人!”
有一说一,最后这话不是朱允熥说的,朱允熥还没这么浓烈的封建意识,纯粹是王德恨这些背主之人,临时替朱允熥加的。
老朱一听到这话,满腔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地。
他平生也最恨背主之人,在他的人生信条里,一次背叛,终生不用。
现在听到这些太监竟然敢嫌弃他大孙,当即气得怒不可遏!
“把这些背主求荣之人拉出去杖毙!”
“诺!”
二虎答应一声,就招呼锦衣卫拖人。
“陛下饶命呀,奴婢们再也不敢啦!”
“求陛下开恩呀,奴婢们并未做过对不起皇孙殿下之事呀,呜呜呜……”
跪在地上的几个太监听到这话吓得不住声地求饶,只是不管他们如何求饶,老朱都不可能原谅他们。
在锦衣卫将几个太监拖下去后,常宁宫再次恢复宁静。
“王德,你来说说,咱大孙枕那个毒枕几年了?”
“回禀皇爷,这事奴婢也记不清了,皇孙殿下应该是上了六七岁才枕的吧?”
“皇孙殿下小时候倒是抱怨过几次枕头不舒服,想要换一个合用点的。奴婢也跟太子妃提过一次,可太子妃答应得好好的,转过头就给抛诸脑后了,一直没给皇孙殿下寝宫添置过新的枕头……”
郭惠妃听到这儿突然插了一句嘴。
“小熥熥屋里只有这一个枕头吗?”
王德闻言点点头道。
“算上奴婢的木枕也只有两个……”
郭惠听到这话直接破防,撕扯着老朱呜呜痛哭。
“皇爷,您看到了吧,这就是没有亲娘的可怜之处!”
“但凡有个亲娘在身边,见枕头如此不合用,早就给孩子换了,哪能让孩子忍受这么多年!”
“另外,您去宫里宫外打听打听,谁家孩子从小到大不是好几个枕头,就是桂儿从小到大用坏的枕头,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只有小熥熥这个没娘疼,没娘管的孩子,只能一个枕头枕到大呀……”
“臣妾对不起马姐姐,对不起常氏那孩子呀!”
“皇爷,您治臣妾个罪吧,要不臣妾非得内疚死,呜呜呜……”
老朱听到郭慧这番话,也跟着默默垂泪。
“咱哪来的脸治你的罪,咱都想扇自己几巴掌!”
“咱但凡对这孩子多关心点,多过问几句,也不至于让他从小到大受这么多委屈呀,呜呜呜……”
老朱通过这番审问,总算是搞明白为啥只有大孙中毒了。
但凡有个亲娘在边上照看,见到孩子不喜欢枕头,或者哭闹之类,都会给孩子换个枕头。
然而,朱允熥小时候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连个换着枕的枕头都没有!
二虎见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了,赶忙躬身一礼说道。
“皇爷,此事跟吕家没有任何直接牵连,请问还要不要继续追查?”
老朱正沉浸在逆流成河的悲伤里无法自拔呢,听到这话当即愤怒地瞪着两只恶龙之眼。
“怎么就没关系啦!”
“要不是恶毒的吕氏,咱大孙又怎能受这么多罪!”
“你去太庙里把吕本的排位给咱撤了,然后扔到御膳房噼了烧火!”
“养了这么个恶毒女儿,还想配享太庙?”
“啊呸!”
“再把……再……再罚吕氏抄写女则一百遍,让她给咱跪着抄!”
老朱说完这话,回头看了眼哭得稀里哗啦的郭惠道。
“郭惠,这事你派人给咱盯着,但凡写错一个字,都要让她给咱重写!”
本来老朱是想废了吕氏的太子妃之位的,可一想到她名下还有三个皇孙,就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郭惠也正憋着一口气呢,听到这话立马找到了出气筒。
“对对!”
“就是吕氏的错,当年要没有常氏那孩子保举,咱们咋可能把她扶正!”
“然而,常氏临死之时以爱子相托。一个被她养死了,一个被她差点养成残废,这是何其歹毒的心肠!”
“皇爷放心,以后臣妾天天过去盯着她,臣妾要让她跪在院子里抄写女则!”
老朱处置完吕氏,总算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随即对着旁边的秦德顺说道。
“去大本堂那边看看,是不是到了吃午膳的时候,把咱大孙叫过来陪咱一起吃……”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