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后生当真不是良人,除非詹二浪子回头,否则谁嫁给他都得受苦一辈子。
来詹二也是个可怜孩子,被自家叔父给带坏了,非要学狂士那套。
“你是因着这事儿不去夏家念书的?”欧阳浒问着程哥儿。
程哥儿点头:“夏先生虽然对我有授业之恩,可做人要懂得善恶亲疏,不可附恶,不可远亲。大姐是我的亲大姐,罗武哥还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是给过我们家粮食吃,在逃荒路上帮着我家拼过命的,夏先生不能害他。”
欧阳浒听得暗暗点头,这孩子当真不错,是个明是非、懂善恶、知亲疏的。
“既然夏固做了这么多害饶事儿,你为何还来给他送行,给他磕头?”欧阳浒又问。
程哥儿低镣头,道:“来谢他授业三年之恩。”
欧阳浒听罢,看着程哥儿红肿的眼睛,叹道:“你是个知恩感恩的好孩子。”
又道:“不必自苦,是夏固有错在先,你的三个响头已经还了他的恩情。”
欧阳浒不是狂士,也不是迂腐文人,他有别于自家大哥欧阳鸿,是个信奉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因此不会觉得程哥儿是个白眼狼,反而觉得他既知道感恩,又懂得远人。
顾锦安见欧阳浒这般喜欢程哥儿,实在是压抑不住心中激动,对着欧阳浒深深行了一礼,求道:“欧阳先生,晚生大胆求您收下舍弟为徒。”
欧阳浒挑了挑花白的老眉毛:“老夫早就知道你子不安好心,可老夫只想游历下,吃遍美食,可没想过要收徒。”
再了……
“只为你弟弟求师父,你不想拜老夫为师吗?老夫在大楚也算是有名望的学士。”欧阳浒听闻顾锦安并没有拜师,只是跟着一个乡下秀才念书。
顾锦安摇头:“晚生不想,晚生心里已经有了最佳的师父人选。”
欧阳浒:“哦,是谁?比老夫还厉害?”
顾锦安笑道:“是尚秀才。尚叔并不比欧阳先生厉害,却是我认定的师父,只是尚叔想要我拜名师,以护我仕途风雨。可仕途通畅与否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虽然名师有人脉相助,可如父之师难寻,我只想拜尚叔为师。”
欧阳浒对顾锦安刮目相看,这两个顾家子皆是好的,可见顾家家风之好,不输名门。
因着顾锦安的这番话,欧阳浒决定给程哥儿一个机会:“家伙,你想做狂士吗?”
程哥儿听得身子抖了抖,慌忙摇头道:“不想不想。”
听到狂士两个字他就想起詹家叔侄,怕了怕了。
欧阳浒听得笑了:“为何不想?大楚文人皆奉狂士为师,以成为狂士为荣,你就不想成为狂士,站在士林之巅俯瞰整个大楚文人?”
程哥儿道:“狂士太过随性,做事以狂为主,很多时候会把一件原本很容易解决的事情弄得很糟,且太过自私,程哥儿还是比较喜欢务实的文人,就像尚叔那样的……嗯,许童生也算。”
又道:“普通文人虽然不是世家豪族出身,却在用自己的本事在乡里传道受业,让更多的人能认字,让更多的寒门子弟能高中做官。寒门文士虽势弱,可要是所有寒门文士都扭成一股绳,将可与世家匹淡…”
“程哥儿住口!”顾锦安赶忙呵斥他:“这种话也是你能的,以后不许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