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我们,我们带了大夫,也有各种伤药。”场外有人高声呼喊。
察觉声音很是耳熟,长生急望场外,只见挥手发声之人乃是倪家的家丁倪泰。
抱着大头的年轻人可不知道场外之人跟大头是什么关系,但他却知道大头跟长生是朋友,不知应该怎么办便急切的看向长生。
“交给他们。”长生高声说道。
眼见长生貌似并不记恨自己,年轻人如释重负,抱着大头跑向场边,将其交给了倪泰等人。
在此之前长生并不知道倪家还派了大夫在场边,倪家之所以这么做无疑是担心他发生意外,倪家对他的关心可谓无微不至。
大头这一场是本轮最后一场,至此尘埃落定,六十名武进士全部选出。
照例,还是主考官宣读武进士名单,随后便是太监宣旨,赐胜出的六十名武举人三甲武进士及第,授从六品衔。
待太监离场,主考官再度发声,只道明日比武不再禁用兵器,所有武进士尽出所能,大展身手。
依旧是挂彩骑马,禁卫随行,昨日是两名禁卫随行,今日是四名禁卫护送。
担心大头安危,散场之后长生立刻向西侧跑去,此前西侧有不少围观之人曾经起哄诋毁,见他大步赶来,心中惊惧,急忙紧张退避。
人一少,长生便看到了倪泰等人的所在,除了倪泰,还有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大夫,老大夫随身的药箱已经打开了,正蹲在大头旁边紧急救治。
大头此时仍然处在昏迷当中,而那老大夫用的是针灸之术,大头的双脚太冲穴,胸前膻中穴,双手谷合穴,脑后风池穴皆插有银针。
老大夫下针的穴道都是顺气理气的穴道,所选穴道是对的,但大头却并未苏醒。
眼见老大夫手里还拿着几根银针,长生随手捏过两针,又自大头左肋京门穴和左腿风市穴各下一针。
两针下去,大头立刻剧烈咳嗽。
长生下的两针都是胆经穴道,可顺气催吐,但大头却只是咳嗽,并未吐出胸中淤血。
眼见大头只是剧烈咳嗽却并不呕吐淤血,长生只能拔掉京门和风市两处穴道上的银针,银针一去,大头重归昏迷。
就在长生暗自疑惑之际,一旁的老大夫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您的这位朋友好像有痼疾在身。”
长生点了点头,老大夫说的没错,如果只是伤及肺腑,根本就不用京门和风市强行催吐,老大夫先前下针的那几处穴道就足以令大头吐出淤血,
心中存疑,便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为大头号脉。
眼见长生眉头紧锁,表情也越来越凝重,随后赶来的杨开关切问道,“很严重?”
“唤醒他并不难,但是他的脉象很乱,”长生说道,“老先生说的对,他应该有很严重的旧伤。”
众目睽睽,天气又冷,长生便暂时收手,“此处不得仔细诊治,回去再说。”
听得长生言语,杨开急忙抱起了大头,倪泰也知道情况比较紧急,便亮明身份,塞上银两向禁军讨来两匹马,三人都是进士及第,本来就该骑马而回,只不过不需禁卫护送。
长生没有去大头的住处,而是骑马来到了杨开的住处,这里有他先前为古衍治伤留下的一些药具。
将大头抱进内室,长生开始重新号脉。
侏儒的经络与正常人略有差别,这为号脉确诊增加了不小的难度,感知辨识良久,还是有些异样长生想不出所以然。
无奈之下只能将大头的衣服扒了,试图自皮肉内窥腠理,再由腠理内探五脏经络。
待得扒开大头的衣服,二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头身上伤痕密布,单是上身就有不下几十处,恐怖瘆人,触目惊心。
这些伤痕全是旧伤,留下伤痕的原因也不尽相同,有些是钝器所伤,有些是锐器戳刺,而有一些则是鞭挞所致。
就在长生疑惑打量之际,杨开出言说道,“当日你送他肉汤时,他曾说过天残门的前任门主对他并不好,便是此人被公孙承威杀了,他也不想为其报仇。”
长生点了点头,当日大头的确说过这话,而且大头还说过自己的武功不是天残门主教的,由此可见大头身上的伤疤很可能与天残门的前任门主有关。
稳住心神之后二人将大头的衣服全部扒光,长生开始摁压掐捏,仔细检查,而检查的结果令他眉头紧锁,暗自心惊。
“他浑身上下有八处骨折,对接错位,愈合不好。儿时常年饥饿,五脏羸弱,发育不全。心经,脾经,心包经都有不可回逆的损伤。”长生沉声说道。
“有何后果?”杨开紧张发问。
“只要阴天下雨,他就会浑身疼痛,”长生说道。
听得长生言语,杨开并未急于接口,因为长生的话明显没有说完。
沉默良久长生方才再度开口,“他的寿命会受影响。”
杨开闻言眉头大皱,直视长生。
杨开虽然没有开口,长生却知道他想问什么,“不超过三年。”
杨开沉默。
长生无语。
杨开没问长生能不能救,因为如果可以救治,长生不会如此沮丧。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杨开率先开口,“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他是练气之人,便是不知道具体时日,也应该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长生说道。
“怪不得他节俭爱财。”杨开说道。
“是啊,”长生脑海里浮现出了大头以一文钱买了两个烤糊烧饼的情景,“他说过自己还有妻儿,他想尽可能的为妻儿多留点钱。”
“现在怎么办?”杨开问道。
“把他的衣服穿好,”长生说道,“我设法把他唤醒,有些事情他既然不愿说,咱们也不要拆穿他,只当不知道。”
杨开点了点头,伸手帮大头穿衣。
距离一近,大头身上的伤疤显得越发瘆人,杨开好生气愤,“何来如此狠毒之人,欺凌弱小,怎能下得了手。”
长生苦笑摇头,“杨大哥,咱们遇到的坏人还少吗?我辛辛苦苦的跑了几千里,去到地头儿将东西交给了人家,结果人家竟要杀我灭口,那一掌打的我万念俱灰,浑身冰凉。”
杨开长长叹气。
待得杨开帮大头将衣服穿好,长生取出银针重新下针,知道大头身上有旧伤痼疾,此番下针便有的放矢,直接针对新伤,另选穴道顺气催吐。
吐出几口淤血之后,大头灵窍通畅,悠悠醒转,他并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二人做过什么,仍在惦记比武结果,“最后一场我赢了没有?”
“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