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凌风的话,天阳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我必须过去,凌总参。”
凌风似乎早预料到这种答案,倒也什么反应。可扎着马尾的苍都却脸色一变,身体微微倾前,似乎要教训天阳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一旁的韩树抬起手,摇摇头,制止了马尾青年行将到口的言语,苍都只能郁闷地将话又咽了回去。
凌风轻轻一抬镜框,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让我稍微给你推演下事情的发展。如果我让你过去,那么你会面对八名淘金者的埋伏,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杀人越货不在话下。哪怕你可以闯过这一关,还会碰上一名职级3的升华者。”
“职级3不见得有多强,至少,并非不可战胜。但那些淘金者会消耗你的体力,甚至,能够给你一些伤害,再加上两个职级的距离。就算对方的优势称不上压倒性,但仍对你有巨大的威胁。”
“可危险不仅仅如此,秦杰是第三治安所的所长。如果我是他,完全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调来治安所的人马。治安所里没有升华者,可他们装备精良,超过30人的队伍。在你精疲力尽的时候,完全可以当场将你击毙。”
说完,凌风观察着对面少年的表情,发现他仍然不为所动,心中暗叹。
又道。
“就算你在这么苛刻的条件下,仍然可以干掉秦杰。那接下来呢?你在上城区公然袭杀一名堡垒官员,哪怕,秦杰招惹你在先。但按照堡垒法则,你依旧会给问责。当然,无论如何,夜行者都会保下你。可你知不知道,我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特别是,现在堡垒里针对我们的声音越来越多。”
凌风顿了顿,沉声道:“即使这样,你还要去吗?”
天阳视线低垂,露出思索的神情,片刻之后,他将突击者步枪解下来,然后开始脱掉身上的防御甲:“我必须去,但今晚,我不是夜行者的一员,仅是下城区一名普通的堡垒公民而已。”
“胡闹!”凌风当然知道,天阳这么做,是想自己独力承担后果,不想把夜行者拉下水。可他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要少年跟夜行者撇清关系。“天阳,为什么非得做到这个地步!只要再给我们一周,不,三天!只要三天,我可以保证,秦杰一定会进监狱。而且,这辈子只能在黑矿里度过。这对于他来说,比死更难受!”
“所以你看,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天阳停下所有动作,看向凌风:“可对我来说,我只想要他死。另外,凌总参,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问题是,我必须去做这件事。”
“我的母亲是个普通的女人,你知道一个普通女人,在下城区生活有多么困难,特别她还是个有原则的女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养育了我十七年!十七年!你能够理解,她生活得有多难吗?”
“她把最好的都给了我,她的青春、她的时间、她所有的一切。可我,连让她吃一顿好的都做不到。现在,这已经是我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事了。”
“所以,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做!”
凌风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推演,相信每一个行动背后,都有着与其对等的价值。
但现在,眼前的少年正在推翻自己所相信的东西。
而他,竟然找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后面韩树几人,各有所思,天阳的话对他们颇有触动。
少年没有那么多大道理,也不像凌风一样,要比较利益得失。
他只是在做一件非常纯朴的事情,但这种纯朴,在这个时代几乎已经被遗忘了。
这是个交易的年代,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衡量和妥协的。只要收益足够大,即便灭族之恨,都可以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