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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莺也没跟克罗较真,一是因为她知道后者确实没有跟自己动手的意思,刚才那句话真的只是开个玩笑;二是她还要脸,虽然豁出去的话跑外面嘤嘤两声也不是不行,但多少还是会有点儿心理压力的;至于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则是克罗身为云游者旅舍大老板学徒这件事,且不说羽莺目前还没有离开自由之都的打算,就算她有这个想法,把克罗这个......反正是个二代的人得罪狠了也完全犯不着。
所以她也就没再BB点儿啥,嘿嘿一笑后就继续趴桌子上犯懒了。
“也就是说......”
墨檀这会儿又懒洋洋地开口了,他斜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地看着克罗:“你觉得自己虽然学到了先进的管理经验,但却依然没有整明白为什么会在之前那场竞职中输给君老板,是这个意思呗?”
克罗冷冷地瞥了墨檀一眼:“你说的没错,但我并没有觉得意外,毕竟我之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局外人,本就没有资格接触这间旅舍真正的生意,在这方面,就连小刘......我是说琴科贝尔知道的应该都比我多。”
“听这意思,你之前的主意应该是想要打场持久战吧?”
君芜跟个正经人似的笑了笑,井井有条地分析道:“先在这里干上一段时间,等跟我们混熟了之后,再试着申请跟小刘一样在这儿当个能够真正接触到那什么‘真正生意’的实习生,并在顺理成章融入这间旅舍的工作流程后想办法弄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输给我,这大概就是你原本的打算吧?”
克罗叹了口气,微微颔首道:“没错,不过现在想来,我好像有些太天真了。”
“这岂止是天真啊。”
墨檀咂了咂嘴,感叹道:“这已经无限趋近于弱智了吧。”
克罗恶狠狠地瞪了过去:“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墨檀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就凭你这走一步看一步,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然后就猪突猛进莽过去的性格,之前竟然能独当一面这件事简直太特喵的神奇了。”
克罗本就对墨檀这个吃了自己两只使魔的贱人很是不爽,现在又被后者不阴不阳地挤兑了一句,当场就要拍桌子想要发作,但他现在毕竟已经找回了智商,再加上他自己也隐隐感觉到了此前那番行为似乎有欠考虑,所以愣是在拍完桌子后强行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相对平和地问道:“此话怎讲?”
“哦呵?”
墨檀有些意外地翘起了嘴角,然后却是转头看向君芜:“这个问题太弱智了,还是大侄子你来给他解释一下吧。”
然后就被未鸯从后面一扫帚打翻在地。
“别介意,虽然这家伙说话犀利了点,但他......好吧,他确实是有恶意的,不过我们可以选择性无视掉。”
君芜并没有继续用工时、加班之类的虎狼之词调戏克罗,而是面色颇为认真地解释道:“你这个计划最大的失误,就是过于小看我这个刚刚在之前那场竞职中胜出的我了,先别着急反驳,我知道你想说自己很重视我,甚至也在之前做过一番颇为详尽的调查,收集了不少诸如‘我和未鸯的入职完全是个意外’、‘近半年前甚至还不了解整个旅社的运营体制’、‘就连旅舍总部在自由之都这种事都不知道’等情报,所以才会自认为万无一失地亲自前来‘求证’,我说的没错吧?”
他说的很有道理,克罗无言以对,所以只得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君芜耸了耸肩:“这就是说你小看我们的原因所在了,就算你算盘打得再响,但这种至少要按月算周期的计划一旦被发现就是功亏一篑,你能查到我之前不知道克罗·伊卢米纳是何许人也,却从未考虑过在你潜伏进来的这段时间内会被我揪出真实身份,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傲慢了?”
克罗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君芜刚才的那番话彻底让他意识到了自己之前为何会觉得有些‘不对劲’,后者说的没错,他的想法确实是太傲慢、太狂妄了。
摆出一副很重视对方,甚至将其作为同辈人里最大假想敌的姿态,却丝毫没有考虑过对方会不会在自己‘潜伏’时查出点什么出来,这不是傲慢是什么?不是狂妄是什么?
明明在之前收集情报的竞争中输掉了,竟然还能产生这种想法,竟然还会觉得对方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揪不出来,这心得有多大啊。
想到这里,他终于明白刚才那个‘檀莫’为何会如此挤兑自己了。
【我真是活该啊!】
克罗的脸有些发烫,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笑话,恨不得直接原地挖个地缝钻进去。
“你真是活该啊~”
结果在克罗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后,旁边那个瘫在椅子上的家伙竟是戏谑地笑了两声,毫不留情地说道:“看起来好像挺拿君老板他们当回事,结果行动起来却是完全没把人家放在眼里,好像全天下就你一个人长脑子似的,拒绝入主黑金十字街旅舍,呵呵,表面上倒是显得挺有气节,其实在你的内心深处恐怕还是不忿得要死吧,这种心态或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但却已经通过你这段时间的神仙操作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克罗面色铁青:“我只是......”
“没什么可只是的,我都说了,这种心态或许连你自己都发现不了。”
墨檀打断了克罗的辩驳,嘲弄地挑了挑眉:“很多人都喜欢在做一些不够清醒、不够理智乃至愚蠢的事时下意识地为自己开脱,比如找一些看似很成熟、很智慧、很大义凛然的理由,而你显然就是创造了一个‘成熟、理性、输得起’的人设,然后把自己套了进去,成功完成了一次自我洗脑,将这种能把人蠢哭的行为正当化,用‘我只是想输个明白’、‘我只是希望能从对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这种理由来粉饰自己那些说起来并不好听的真实想法,比如说嫉妒、比如说不忿、比如说蛋疼。”
克罗那张颇为俊俏的脸由青转白,然后由白转红,肺都快气炸了却无法说出半个字去反驳墨檀那一句句刀子般锋锐的话语,并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可着劲儿地往被戳到千疮百孔的身上撒盐、撒孜然、撒辣椒面儿。
“如果非要用最简练的语言去总结一下......”
墨檀屈起小指挖了挖鼻屎,然后旁若无人地往桌角上蹭了蹭,露出了一抹邪而不魅的微笑:“幼稚。”
【这货真狠啊......】
君芜和未鸯对视了一眼,两人和羽莺仿佛已经看到了克罗被气到噗噗吐血的场景,就跟那七省文状元兼参谋将军人称对王之王的对穿肠一样。
结果......
克罗愣是把那口血给咽了下去,颇有气节地变向承认道:“那又怎样?”
“哦,没事啊。”
墨檀眨了眨眼,摊手道:“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在意。”
克罗身形一晃,终究还是没忍住吐了小半口血。
“咳咳,其实克罗你的心态我很能理解。”
君芜怕墨檀真把人家活活气死,立刻接过话头,耸肩道:“不过有一说一,就算克罗你确实完美地融入了这里,估计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毕竟咱们经营风格不一样。”
克罗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不可能,只要让我......”
“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