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肚子里的娃娃, 一定也想嚐嚐叔叔们种的果子,我居然一个人全吃光了....”说着说着百烈的泪珠,又趴哒趴哒地落在黄土里。
听得百烈的哭诉,投向承昀的眸光,已不再是妒忌,而是满满的同情,能娶妻生子是好事,要是娶了个拖垮了家里的病秧子,那可就惨了。
“没事儿!你家娘亲要是喜欢,你帮她多采几颗好不好?”杨梅果农再次提议道,“叔的庄子还缺人手,你们一家可以一起过来。”
“叔,你人真好,”百烈身上那抓襟见肘的衣裳,连抹泪都嫌短了些,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谢着。
杨梅农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木制的徽记,上头刻着畔苦岭的山形与杨梅果的形状,走到破旧的马车前交给默默在一旁抹泪的两口子。
“我们这群人都是从畔苦岭来的,那儿一年四季的果栽都有,肯做不怕担不起家的担子。”杨梅农再次拍拍那坚实的背脊,鼓励着眼前男人,“看着嫂夫人也快临产了,赶紧地帮她安顿好,别让两个孩子一起受苦。”
承昀眼眶里泪光不停闪烁着,话语哽咽在喉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颜娧主动伸手接过木徽颔首道谢。
“谢谢农家哥哥的帮忙,前些日子雨下个不停,南郡那儿走了山,我们宅子太靠近山涧,给泥石流淹了,原本一家八口只剩仨了,仓促间什麽都没能带走,只剩下这匹老马车,承蒙农家哥哥肯收留,我们一家子感激不尽。”
“南郡死了不少人呐……”原本担起香蕉蒌子的农户也拧起眉宇,不由得叹息说道,“能活着就好,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都没有命重要,老杨梅都肯帮忙了,你们就好生待着,山上唯一的好处,就是饿不死!”
“行了!行了!收拾一下都赶紧把货给交到西市去。”老杨梅看着城门已经开始放行,连忙催促着果农们赶紧进城,“你啊!那锁片也别卖了,孩子一出生,就得有一件值钱的东西锁住他的福气,拿着这个木牌子到城里的各个铺子,都能赊我老杨梅的帐,男人的面子,不是用来逞能的,把嫂夫人生产需要用的东西,都给准备齐全了再上山,听见没?”
眼底含着泪光的承昀实在说不出话,只能默默抹着眼泪地颔首,又是颜娧感激地接话。
“谢谢农家哥哥。”
“行啦!相逢自是有缘,嫂夫人赶紧身体养好,改天生个大胖小子,给我们来顿洗三宴沾沾喜气啊!”
老杨梅也挑起担子准备入城,停在城门口查验路引,不忘塞上几颗杨梅给戍卫们嚐嚐掀,像是托付了什麽事儿地指了指他们的车驾的方向。
百烈抹净了鼻涕眼泪靠了过来,为表示感谢之意,不停的朝着老杨梅鞠躬哈腰,直到人影消失在瓮城里,这才蹒跚地爬上辕座,看着两个演戏比谁都行的贼夫妻,细声质问着。
“我说你们两个这样骗取他人同情,日后遭不遭天谴啊?”
承昀将木牌顺手收进腰际,俐落地落坐百烈身旁,轻轻吆喝着马儿前行,这才冷哼说道:“天不天谴我是不知道,他们的天谴倒是在眼前了。”
百烈:……
他漏掉了什麽重要的消息吗?
怎麽突然怎么听不懂承昀的意思了?
一座专门种植果树的山头,能有什麽不为人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