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没有忽略该有的崇拜眸光,颜娧双眼绽着晶灿的景仰迎视,那暗夜中依旧风光霁月的英挺男子,谁说方才那汗臭味难受了?
那是真正的男子气概啊!
“在下,是在下,在下失礼了,望请道长海涵。”厉煊满额冷汗地一连三个在下表达,无奈这有求于人的难堪,又着着实实地受了一回。
寻不到探子口中的赶考书生的确叫他沉稳心性一时失衡,善于伪装的丫头假面多得令人咋舌,如若可以只稍在这条官道上之人,他一个都不愿放过!
偏偏正好遇上郝舒子,更恰恰是父王延随丹将送来的时机,父王都得以礼相待,奉为上宾之人,怎可能多加得罪?
满心无奈与叹息也不敢宣之于口,别过身躯讪讪地让出官道,再恭谨不过地躬身,扯下腰际玉带上的锦袋,客气有礼地递予舒赫,连尴尬也不敢地说道:“道长此行辛苦,请收下在下一点心意。”
“我们几个睡在荒山野岭也习惯了,有没有你那一袋子都能安生度日。”舒赫别过身子取来一旁笠帽掩去视线,看似真睡下般的闲适。
见舒赫不愿理会,又将锦袋递予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的立秋,可惜亦是冷脸以对,跟着匆匆翻过身,全以背部给厉煊送上一道又一道的闭门羹。
最终,希望落在颜娧身上,两人尴尬对望顷刻,颜娧扬扬手上皮鞭,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挺忙的,得敢骡马哈!”
她傻了?路都让出来了不跑?
扬着师命不可违的无奈笑意,频频尴尬点头歉笑,不敢抽疼骡马般轻甩着小皮鞭提醒牲口道:“小道骡出发了。”
板车缓缓经过面色阴郁的厉煊,颜娧心里有多快活就甭说了,被伤了一剑的怨怼也全消散了,不能一剑还一剑是可惜了些,但是上至皇亲贵冑,下至王公贵戚,哪个不把尊严摆在第一位?
舒赫不是第一回在她面前剪灭他的威风,刚刚没忍下气焰是反击,反倒又是一阵说进骨子里的羞辱,有几个人能受得住?
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师兄那门黄帝道,那高深莫测的诡谲身法,连她也没能看透,更别说解释了,这不科学啊!
骡马哒哒脚步声回荡在清夜里,板车缓缓经过让路在两旁的城奕军,冷光幽夜里长戟寒光寂冷,似乎随时会招呼她吃上一顿饱的气势,被身后厉煊一声让道给压抑在墨色里,犹如牢笼里的困兽难斗。
待骡马板车声响不再,山道旁香丝树上飘下了一抹青灰相间的身影,深沉眸光远远凝望着不见车影的官道。
“爷真这么放过?”单珩拱手问礼,正色问道,“那道童分明受了伤,您不是……”
激进话语消散在厉煊冷冽眸光凝视下,他扬手指示军队继续前行,负手于后跟着放慢速度的部队久久不语,想再开口的单珩也拈量了自个儿身份并不合宜。
那炙人多语的眸光终究令厉煊燃起了不悦,因而沉声问道:“你认为本世子不知?”
他当然清楚船上那剑伤在何处,长戟一发,道童才抬手便被舒赫按下,也看得一清二楚,这才更加深想欺近认清的决心,可惜仍被掐住七吋无法动弹,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办法,仅能眼睁睁的目送三人远去。
单珩被能杀人般的眼眸凝视也没有败阵下来,反倒唇际勾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迎视厉煊,轻蔑笑道:“要不我去为世子爷去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