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受相家主所扰无法安歇,据闻相家不得入寺,特来此处寻求贵寺收留,自知贵寺今日繁忙,不求贵寺斋食,但求一处安身地。”看似受尽委屈的承昀,神情郁结,敛扇求告。
见男人取下腰际锦囊,颜娧福身接过,恭谨奉上请求道:“望请大师高抬贵手,许我家主子一席之地。”
知客僧眉间轻拧,再次抬眼确认,又不似画像今日随相家入岛之人而松了警惕,又见着小丫鬟知心可人的模样,深觉熟捻且佛缘深厚之感,有了年岁藏在掺了灰黑的长冉里的唇际,也不禁扬起舒心浅笑。
掂了掂手中银两应不下百两,心里也开始盘算该让俩人落脚何处,定下念想后,庄重威严地喊着一旁小沙弥道:“惟远,带两位施主到觉心院。”
“弟子遵命”惟远称了佛号后,严肃拘礼地邀请俩人道,“夜深露重,请施主小心脚下,随小僧来。”
俩人各自持礼别过知客僧,随着小沙弥在寺里兜转了几圈,终于在路经三处四垂亭与厢廊后,小沙弥终于露出了本性,眉开眼笑地问候俩人:“两位施主真厉害,今日监院身兼知客,他可不曾在望日接受外客。”
从腰际锦囊掏出了几颗饴糖,小心塞到惟远手里,颜娧佯装不解问道:“为何特意强调望日?”
“望日正殿三十六金刚罗汉诵课十二时辰不歇,寺内戒备最松散,这时候监院怎可能放施主入内?”对于监院审查后的施主,七八岁模样的惟远自是什么警戒都没有,问什么都掏心掏肺。
“为何如此重视望日诵课?”随在惟远身旁她没忍住抚了光洁的小脑壳,想来也是生活诸多不愿而来寺里为僧啊!
“为求渔事永续,织云岛望日渔船全数返航歇息,一求渔事平安,再求渔事长存,三求众生皆可度,妳说怎么不重要?”惟远偷偷塞了一颗饴糖入口,偏头身吸了口气,享受饴糖在口中融化的滋味。
“唔——”颜娧佯装一知半解的努嘴颔首,又问道,“你这么小念得来?”
若非察觉这么小的孩子亦是疾行健步,她心里真有点舍不得这么小的娃儿也得受巴豆之苦。
“我念不来没关系,可以守着师叔们的饮水补给,不管如何都有用处,有一日我也要成为那三十六金刚罗汉的一员。”惟远说得双眼里绽放着光芒。
“你真是个好孩子。”颜娧唇际笑意不减地又抚了小脑瓜子。
“觉心院可是寺里最好的院子,我们监院对你们可好了。”惟远站在古朴的牌匾前,苍劲有力的篆刻衬着斑驳木痕,诉说着岁月积攒而来的痕迹。
“那小师父可要替我们好好跟监院道谢。”一路安静听着俩人闲聊的承昀,驻足在院门前又塞了一个锦袋给小沙弥,柔声说道:“我们家世代经商,就银子多了些,还请小师父转交聊表谢意。”
见到第二个锦袋叫惟远瞪大了眼睛,不知该不该接手,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而是没见过这么短时间掏两次银子的人,真能财大气粗到此等程度?
见小沙弥犹豫,颜娧干脆接过银子往兜里塞,拍拍襟口安抚道:“我家主子给的放心收,后日得空了帮我家主子送份最好吃的素斋,不就得了?”
“这个我还行,晨起我拨空给你送来。”惟远只差没拍胸口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