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储物袋里摄出从柳掌柜那里得到的地图,又看看脚下的官道,确定自己对于大致方向没有偏差。
恰在这时。
耳畔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林行心中的烦扰骤然散去,他只觉灵台澄澈,心中尽是虚静,不由极目远眺。
只见侧前方数百米外的官道旁,一头缺了半根牛角的老黄牛,正伏在山坡上悠闲的吃着草,牛背上驮着个双目微闭的女童,静静地吹着笛子。
林行左顾右盼几眼。
官道两侧,平缓的田野一望无际,除了女童也没什么可以问路之人。
他踌躇片刻。
套着一身黑袍,藏头露尾,就这么上去向女童问路,会不会吓到她?
思及此处,林行把身上的黑袍褪下,收入储物袋里,这才听着悠扬的牧笛声,朝着前方那女童走去。
悠扬的牧笛声,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林行如看到滚滚东去的江流。
没有汹涌澎湃,只是幽静流淌。
千古悠悠,莫不如是。
待得林行来到女童的身前,他瞧了眼女童座下的黄牛,瞥了眼女童粉雕玉琢的脸蛋,和她身上的华美衣物。
他有些疑惑。
哪家的牧童能穿这么豪横?这女童出现在这里,真是突兀又古怪……
待女童放下牧笛,林行这才轻声开口:“多有叨扰,在下循着官道,看着地图,行至此处竟迷了路,还请这位……这位姑娘出言指点一二。”
他说的极为客气,甚至有些恭敬。
林行不明白这种情绪是哪里冒出来的,但就是出现的这么自然而然。
女童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脸上却多了一丝诧异。
林行霎时有了一刹那的恍惚,待他再睁开眼睛,入目处是座颇为宏伟的城池,两侧的卫兵有些昏昏欲睡。
城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城门上的匾额,龙飞凤舞的书着两个大字。
“丰川!”
林行一时难以自持。
他刚刚所见的那些,只是个梦吗?
不对!不对!
他总不能是梦游着,就来到这丰川县城的城门前吧!
“这位兄弟,”
林行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络腮胡大汉:“我可是突然出现在此处的?你不必害怕,大胆言说吧。”
“……是。”
那络腮胡大汉本欲呵斥身前这小子一同,可他略加思索,就要将林行扒拉到一旁,取代林行的位置。
林行的身形纹丝不动,那络腮胡大汉,不信邪的又扒拉了几下,反倒被林行直接推翻在地,林行越过络腮胡大汉,询问了其身后的农家女人。
农家女人,以及农家女人身后的黑瘦男人,二人先后开口,告诉林行,半晌前他就在这里排队了。
林行缓缓的转过头。
他的神情,平静的可怕。
就在刚刚,他陡然意识到,那黑袍还在储物袋里。
而身后的几个人,都认为他一直站在这里,并没有骤然出现什么的。
“那女童……”
林行想要回忆起女童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是个女童,甚至连那黄牛的模样,都忘记了。
他深深吐出口气。
耳畔的人声嘈杂至极,林行只认真听了几句,就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河阳县薛大人家的公子,听说最近得暴病死了!”
“薛公子可是个好人呐……”
“死个把人算什么!据传百年前河阳县这地方,还闹过寒灾呢,嘿,当时冻死多少人呐,我爷爷的爷爷……”
林行闻言霍然转身。
“什么……百年前的寒灾?河阳镇什么时候变成河阳县了?”他急促的对着身后那农家女人问道。
那农家女人有些古怪的瞧了他好几眼,然后扭过头去,决定不再搭理眼前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
“河阳镇不就是百年前,咱们大业的圣祖起兵之地吗?你这家伙见识真是短浅!”反倒被林行推翻的络腮胡大汉,上前讥讽着嚷嚷了一句。
“对啊!我记起来了,我大业的圣祖是叫……是叫范长天来着!”
一旁这时有个人附和道。
众人就这么热火朝天的讨论着,那大业的圣祖皇帝范长天,如何得到仙师助力,摧枯拉朽推翻大燕朝的。
林行只觉自己的梦还没醒。
这个世界和他格格不入,他明明就站在人群中,却有种难言的孤寂。
林行彻底的闭口无言,门口的兵丁也没有收什么入城费,只顾着自己打瞌睡,他就这么混入丰川城中。
来往的行人口中,偶尔能听到关于大业这个国家的事,林行木然的看着一切,根据柳掌柜的话,寻到那二叔林有福等村民,被安置的地方。
那是一片高门大院,此时其中最大的宅子正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把宅子朱红色的大门上,是两个鎏金的大字。
“林府。”
林行喃喃自语。
他有种极其特别的感觉,蓦然回首,只见远处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人,在众人的吹吹打打中,胸前戴着朵大红花,满面红光,笑得肆意。
看模样,此人和二叔林有福竟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的光鲜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