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香被唐夫人又抓又打,只能护住头脸,也不敢还手,这会儿看起来更显狼狈,发髻也散开了,已经夹杂了几丝白发的额边碎发散落在腮边,脸上还带着几条血道子,但是她看起来却反而比方才瑟瑟缩缩的时候更豁出去了几分似的。
“王兰香,你说廖家忘恩负义?据我所知,你到廖家做奶娘之后的许多年里,廖家待你,带你们母子也算是不薄了,何来的忘恩负义一说?”袁牧问。
王兰香梗着脖子:“廖家大少爷自小体弱,夫人没照料几天,便交给我给喂养照顾,若不是我的精心喂养,哪能有日后的出息!
结果我这么多年为了照顾大少爷,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怎么管过,好不容易眼看着大少爷有出息了,什么乡试会试的,身上有了功名,眼看着离那面圣封官,就差一步之遥。
我想着,好歹是我喂大的孩子,咱就说没有功劳也有那么多年的苦劳,大少爷以后封了大官,那自然也少不得我的风光,连带着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能跟在少爷跟前,鞍前马后,好歹也混个好差事,以后什么娶妻生子,就都不用愁了!
结果呢?!这边大少爷还在准备考试,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近了,老爷夫人却忽然把我叫去,跟我说,少爷长大成人,我年岁也大了,他们愿意给我银钱,让我回乡养老,还说什么要送我儿到外头去做学徒,学工匠手艺!
他们说大少爷订了一门亲,我是看着大少爷长大的,让我在府里跟着喝杯喜酒,过后找个合适的日子,随时随地就可以离开!
这是什么?这是过河拆桥,是卸磨杀驴啊!我万万也没有想到,在廖家我任劳任怨了这么多年,最后终于大少爷要光宗耀祖了,我也能跟着享享福的时候,他们会来这么一出儿!”
“你……你……”原本还在安抚廖夫人的廖老爷听了王兰香这一番恨恨地怨言,也终于忍不住,伸手指着她,手指头都直哆嗦,“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什么叫卸磨杀驴?我儿文柏能有今日的出息,也是他自己寒窗苦读的结果,你在他幼年的时候照顾他,虽说这么多年来,廖家从来未曾亏待过你们,但还是感念你对我儿的照顾,额外许了你百两银子,你竟然还不知足?
孙德自幼口急,又愚钝不肯读书识字,我们这么多年将他留在家中,处处善待,何曾让他受过什么委屈,吃过什么苦头?我们甚至考量过,孙德聪慧不足,所以才与你说,可以托人将他送到有名的工匠处去学手艺,以后也好有个能养活自己,侍奉老母的本事!
这如何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