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战力,比起成为血神爪牙,铸成两心三肺之体的孟长河,还要更胜一筹!
就在纪渊思忖的时候,孙肇背后那口金铁飞剑,撕裂气流带起“呜呜”风声。
好似鬼神哭嚎,不住地钻进众人耳膜!
丝丝缕缕的银光,宛如灵动飞梭上下盘旋,散发滚滚寒流,几乎冻彻骨髓。
“孙道长,这算是下战书?”
纪渊眉锋一挑,轻声问道。
“你若有那个胆子,不妨试一试我的飞剑是否锋利?”
孙肇心中杀机如潮起伏,他所修持的武功,乃是《黄庭统神经》中的第三篇,名为《天罡北极剑》。
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绝不相让,以此求得一颗涤荡群魔的大无畏心。
眼下,纪渊得寸进尺,拿朝廷压人,分明是不把自己和真武山放在眼里。
这口气,忍不了!
“依本王看,生死状,绝争擂,太伤和气。”
一道浑厚声音由远及近,燕王白行尘不知何时踏入风满楼,轻澹说道:
“到时候,谁胜谁负,都容易生出嫌隙。
不如改武斗,为文斗,如何?”
孙肇头顶盘旋的两尺飞剑倏然一颤,吞吐不定的璀璨银光,更是缩成一团。
汹涌如湖水满溢的气机,好像撞上一座上接天穹下达幽冥的巍峨神岳,硬生生被挤压得逆流而回。
那张冷漠的面庞上神色一变,大为惊骇,连忙掐指一收,将飞剑归于鞘内。
低头打了个稽首,恭恭敬敬道:
“贫道孙肇,拜见燕王殿下!”
白行尘略微有些意外,问道:
“你认得本王?”
要知道,景朝上下,能够认全几位藩王的京官,都谈不上多。
尤其是燕王,最早前往边塞就藩,领军练兵,鲜少露面。
“殿下曾经上山,为皇后娘娘烧过一炷龙头香,贫道有幸远远瞻仰过。”
孙肇正色以对,点头说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看你武功路数,应该是敬拜太乙救苦天尊的那一道法脉。
既是修真悟道,济度群迷,普为众生,消除灾障,何必又要掺和江湖俗事?”
轻轻瞥了一眼起身的纪渊,白行尘摇头道。
朝廷在佛道两门,对于皇觉寺和真武山,都有一份不小的香火情。
孙韬、孙略两人立下快活林,在此作威作福,欺压盘剥良善,固然死有余辜。
但孙肇早早拜入真武山,好不容易学艺有成,就此夭折未免可惜。
“殿下此言差矣,救苦救难,并非只是发慈悲之心。
佛门讲究普渡众生,而我道门却是拔罪除孽。”
孙肇摇头,眼神坚定,掷地有声道:
“纪千户自以为快活林藏污纳垢,私设公堂,打杀我的两个手足兄弟。
可他却不知,武州绿林哪家不做勾栏赌档的生意。
被我打碎脑袋的徐兆天,不止开镖局,还做武馆。
他门下的徒弟好勇斗狠,横行乡里。
被我一剑斩杀的翔鹤少庄主,他偌大的家业都是依靠勾结地主,侵吞良田得来。
绿林本无道义,更不分黑白。
纪千户除此小恶,治标难治本。
在他走后,未必没有第二座快活林。”
白行尘眉头微皱,转头问道:
“纪九郎,你又如何看?”
纪渊眸光冷冽,嗤笑回道:
“孙道长这番话,好似婊子谈情,戏子说义,徒惹人发笑。
众人皆浊,所以我亦同流?世事皆恶,所以不问黑白?
亏得你还是真武山的高足弟子!
纪某既没有普度众生之心,也难为拔罪除孽之事。
无非是见一恶人,杀一恶人,遇一凶徒,灭一凶徒。
如此而已!”
把我比作婊子和戏子?
真是找死!
孙肇双眼凌厉,望向言辞锋利的纪渊。
两道目光好似利剑,勐地刺杀过来。
若非燕王白行尘在场,只怕就要见血光了。
他强自按捺杀意,咬牙切齿道:
“以武功境界而论,贫道与纪千户武斗,确实有些欺负人!
敢问殿下,何为文斗?”
白行尘心里感慨,纪渊这小子不仅才情超拔,更是牙尖嘴利。
三言两语就激得孙肇怒火中烧,杀机毕露了。
倘若生死搏杀,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筹。
“刀剑无眼,厮杀起来收不住手,不如较量武功,比拼修为。”
白行尘双手负后,立在大堂之中。
好似一道分割阴阳的界限,将纪渊和孙肇隔离开来。
争锋相对的两人,谁也不能逾越。
在这位燕王殿下看来,孙肇已经修成真武法体,又有一口性命相交的金铁飞剑。
纵然纪渊的体魄再强横,元磁武学再精深。
面对真切存在的功力层次和修为差距,很难占到便宜。
再说了,仅凭血肉之躯,如何抵挡飞剑刺杀?
所以,与其斗力,不如斗气!
“殿下,这恐怕还是有些欺负人。”
孙肇一听,冷笑着道。
六大真统之所以被称为圣地,其中主要的原因,在于顶尖传承无数。
就算纪渊出身北镇抚司,位居五品千户,也不可能轻易得到神功传授。
而自己身为内门弟子,即将拔擢真传。
这方面,简直是占了天大的优势。
莫非……燕王殿下站在我这边?
孙肇浮想联翩,席地而坐。
片刻后,紧守心神,傲然说道:
“我真武山的《黄庭统神经》,修的就是一个尊贵和正统!
蕴育身神,得开天窍,请灵入体,大成之后,三部八景二十四神,皆存于心间!”
说罢,眼皮一闭。
开始催动内息,运转深厚功力。
周身筋骨皮膜、窍穴气脉,纷纷透发浓郁金光。
犹如海潮起伏不定,笼罩周围三尺之地。
仔细看去,孙肇的颅脑、发丝、双目、鼻子、口舌。
竟然都有灵性汇聚,缓缓凝聚!
好似一尊尊神,请入体内,加持己身!
“不愧是六大真统,以人之一身,认识众神,凝练众神,聚集众神之力……这是足以冲击神通的无上武学!”
纪渊感受着虚空之中节节攀升的恢宏气魄。
那股统御诸神、听我号令的尊贵与正统之意,简直是惊心动魄,让他不由地感到钦佩与赞叹。
这种由衷的心绪,并非是对孙肇,而是真武山的历代先贤智者,惊才绝艳之辈。
若无他们一代代钻研、砥砺,岂能创出这样至深至奥的神功武法。
“可惜……这样直至武道绝巅的功法,落到你这种货色手里。
神灵虚意,如此浅薄,只能做到显化,无法真个应用,真真浪费。”
纪渊嘴角扯动,以他今时的眼光,不难看出孙肇并未把《黄庭统神经》理解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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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是金光如潮,声势惊人,实则连一尊神,都未修持完全。
只练成了一个好看的架子。
内里却是空空如也!
“黄庭统神,固然精妙!
不若诸圣拜我,方能得见大道!”
纪渊心念电闪,并未催动《不动山王经》,以佛对道。
而是勾动皇天道图,演化命格之相。
瞬息之间,一尊吉神,飘然走下。
正是万法祖师,三山九侯先生!
其人身披道袍,头戴木冠,立身于法坛之上!
更有六丁六甲,如影随行!
霎时间,虚空之间灵性狂涌,如大潮升腾而起。
“这是?命中有神坐镇!还是一尊了不得的道门大能!”
就连立在大堂当中的燕王白行尘,面上也浮起几分诧异。
“嗯?这怎么……可能!”
正在催动《黄庭统神经》的孙肇,勐然睁开双眼,先是惊疑不定,尔后变成震骇。
“我修持的‘大黄庭’……众位身神,为何向他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