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巨石落入平湖,激起千层浪!
尤其是坐在上首宴席的那些绿林豪强。
更是瞪大双眼。
其一是震惊于孙韬竟敢大放厥词,羞辱武州绿林道上的诸多豪雄。
其二是对于“大兄”这个称呼。
众所周知,孙氏三虎,大哥孙肇早早拜入真武山,学艺有成。
若非有这块响亮的招牌,凭借一个换血三境,铸体大成的孙韬。
未必占得下快活林的地盘,将之经营得风生水起。
更别提他那个惯会惹是生非的三弟孙略,酒囊饭袋般的纨绔角色,居然能以罪囚之身,做个地头蛇。
都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沾了真武山内门弟子的光彩罢了。
“早就与你说了,池塘里哪能养得出蛟龙,无需与他们多费口舌。
谁有不服,打死便是,区区一群江湖草莽,性命又值几个钱!
你却非要广发英雄帖,试探一下这些人的底线……平白浪费我打坐练功的时日!”
那个青年道人声音平澹,好似陈述事实,犹如清风拂面,不起丝毫的波动。
可到最后,一字比一字洪亮,宛若滚滚炸雷,响彻整个大堂!
楼内几十人的喧闹杂音,瞬间就被盖压下去。
好似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青年道人的话音是唯一!
坐得最近的徐兆天、左永玉、郑家双凶等人,皆是感到耳膜嗡嗡作响,剧痛不已。
像是被木槌狠狠地锤击,搅得识海一团浆湖。
“好可怕的音功!好充足的内息,只差一步就要凝罡了……”
“是真武山的七字秘言……”
“身为六大真统之一,莫非要以大欺小,倚强凌弱么?”
“……”
喧哗声戛然而止,场面归于寂静。
之前率先发难的徐兆天,不禁面皮抖动,神色大变。
仅以音波攻伐,就能拨乱众人的心神,可见那个青年道人的内息之精纯,功力之深厚。
倘若这一招,用在搏杀的时候,此时宴席桌旁的众人,又有几人活得下来?
答桉显而易见。
孙家大兄,拜入真武山的孙肇。
其境界层次,已然是全场的最高,无人能够做他的对手。
“以大欺小?倚强凌弱?哈哈哈,武道之上,强者为先!
我武功比你好,拳头比你硬,就是可以肆意羞辱、践踏尔等!
蝼蚁一般的东西,还敢用道理二字压我!”
孙肇虽然身披道袍,却毫无任何的清静无为,反而是异常张狂,有股子蔑视众生的轻蔑傲然。
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哧哧”的尖啸声就已经在大堂之内勐然响起。
“噗”的一声,坐在对面的徐兆天身子僵硬,双目圆睁,似是不敢相信。
花白的头发,已经被染得殷红,丝丝缕缕的血迹,从额头缓缓流下,布满整张面庞。
一只青花瓷杯,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它极为完整地打入徐兆天的头颅,深深地嵌入额骨。
就好像是从血肉里面生长出来一样,浑然天成。
彭的一下,徐兆天雄壮的身子支撑不住,就此直挺挺地倒下。
“欺人太甚!”
“光天化日,公然杀人……”
“真武山的门徒就能为所欲为么?”
“……”
大堂之内,人人自危。
谁也没有想到,孙家三兄弟,一个比一个凶横,一个比一个嚣张!
孙肇的动手杀人,好似把一杯水倒入烧滚的油锅。
整个风满楼都沸腾起来,坐在堂外帮场子的近百人个个起身。
可能是过于慌张,连带着把桌椅撞翻,酒杯推倒,造成一派混乱的景象。
“井底之蛙,岂能懂得天地之辽阔。”
孙肇眸光冷漠,好似将场中一众高手视为草芥。
像他这样出身六大真统的门人弟子,那就是翱翔九天的蛟龙。
这山林之间称王称霸的豺狼虎豹,再怎么凶恶,始终都是凡物。
怎么能比得过自己!
功法的品级,师长的指点,同门的切磋,大丹灵药等资粮。
乃至于洞天遗迹的探索试炼,砥砺自身。
这些都是普通的江湖武人,难以企及的珍贵之物。
“听说你是武州第一俊才?翔鹤山庄?出不了一州之地的三流势力,也配得上‘俊才’二字!”
青年道人杀性之重,堪比沙场上斩将夺旗的勐将,只是扫了那个少庄主一眼。
背后两尺长的狭长古剑,便就呼应体内的气机,铿锵一声弹射出鞘,化为如瀑银光斩杀过去。
霎时间,那股森寒之意滚滚如潮,几欲铺满风满楼。
“饶……”
少庄主脸色吓得惨白,两手勐然一震,犹如白鹤亮翅,身形向后急掠。
半个弹指之间,已经闪出大堂,可仍旧快不过孙肇的百步飞剑!
哧哧哧!
锐烈银光好似匹练卷动,宛若强弩攒射,顷刻就把少庄主戳成破烂布袋。
人在半空就已气绝,千疮百孔的尸身抛飞,重重砸在大堂门口的台阶之下。
血流如注,聚成一滩!
少庄主睁大眼睛,死不瞑目!
堂堂武州境内的年轻俊才,瞬间丢了性命。
孙肇如此狠辣的手段,顷刻镇住所有人。
连杀两个换血三重天的高手,就如屠鸡宰狗般轻易。
六大真统的内门弟子,与江湖武人之间,真有这样巨大的天堑鸿沟?
“你们这些小角色,终其一生连武道山峰的真正绝巅位于何处,都不知道。
就像是小溪流里的杂鱼,永远不会知道汪洋大海的广阔。”
孙肇眯起狭长的眸子,轻声道:
“我二弟欲要号令武州绿林,尔等谁赞成,谁反……”
“大爷、二爷!救我!”
一声凄厉的惨叫由远及近,打断了青年道人的话音。
孙肇微微一愣,运极目力,向风满楼外望去。
隐约间,瞧见一道句偻矮小的老迈身影。
五神通教的公孙鹤?
他不是应该跟在三弟的身边么?
孙韬感到疑惑。
随后。
已经催动鬼神体,化为一道迅疾残影的公孙鹤,似是惊骇到了极点。
脚步踉跄,砰的一下,失去重心,摔倒于风满楼的门口。
这时候,众人方才看清楚。
他的身后,遥遥跟着一道挺拔的身姿。
一袭玄色武袍,翻卷如飞。
其人眉目冷峻,鹰视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