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一底下一个小内侍过来传话,说是皇帝欲在洛城殿设宴款待越国使臣,叫众人不要往鸿胪寺去,直接去洛城殿。
姜元慧便不再与姜宝玉多说,转身走在众人前头,领着大伙儿往洛城殿的方向走。
姜宝玉身子稍稍直了一些,没想到大半年没回来,这宫里头还是老样子,勾心斗角的,真是无处不在。
这才进宫半日不到,她就已经开始思念在养济院的日子了。
雨花啊雨花,你可真会给自己找清净。
不想她才刚抬起头来准备朝前走,就正对上一双充满仇视的眼睛。
大半年不见,姜宝银又长高了不少。
只可惜命运不济,原本是可以考取女官的年纪,却因着晚出生半年,没赶上考试,还要白白等上两年。
姜宝玉其实还挺同情姜宝银的,虽说她脑子不大好,但听说功课还是挺好的,一直当个小宫女,也着实委屈她了。
但这并非她能将一切怪罪在她姜宝玉身上的理由啊。
“看什么看?没见过七品女官?”
七品女官,比小宫女足足高了两个品级的官职。
而且姜宝玉仅用了区区半年就坐上了这个位置。
这是姜宝银想都不敢想的运气。
姜宝玉说出这种话来,果然狠狠地刺痛了姜宝银的心,让她死咬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就跟在姜元慧后面走了。
但她心里已经默默下定决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要让姜宝玉看见自己踩在她头上的模样,让她吞下今日羞辱她的恶果。
到了洛城殿,落座之后才知道,越国使臣团除了有方媪的徒弟之外,就只带了两位学者,其余皆是护卫。
她们这边单单一个司就成群结队的做派,确实是有点欺负人了。
是以连皇帝也看不下去,冲着姜元慧说道:“姜尚服,怎的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别再把人家吓到了,还不速速退出去一些?”
姜元慧皱眉看向宋司衣,其实这事儿也真怪不了她,还不是后宫尚服局好事儿,一口气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最后三宫商量,只留下各宫司衣,看看越国使臣到底要干啥,回去后再一道商议对策。
偏生郑司衣要留下姜宝玉,姜元慧无甚意见,宋司衣反对无效,最终便留下了姜宝玉和三位司衣四人。
总算大伙儿在席间排排坐了,姜宝玉便开始仔细打量对面坐着的一位红唇少年,其容貌俊秀,略显女气,一身翠蓝色缎花绫长袍,在眼下这个节骨眼的大燕,很是惹人眼球。
姜宝玉一眼便认出他来,凑到郑司衣耳边小声说道:“大人,这不是画像上——”
郑司衣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也看出来了,就是方媪的那位闭门弟子。
可分明是一女子,作甚一身男装打扮?
若说是为了路上安全,如今见了渣皇,也该换回女儿身才是,不然岂非是欺君?
直到那少年开口之后,姜宝玉与郑司衣便都傻眼了。
只听少年一副鸭嗓道:“越燕两国素来无甚龃龉,互助互惠,为友好邻邦之典范。是以家师听闻贵国近日恰逢先农礼和亲蚕礼,竟然没有缎花绫做祭服,特派小生携五百匹各色缎花绫,欲赠与燕帝,望能替燕帝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