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姜宝玉能够在姜荣喜身边备受提点,姜宝银就没那么幸运了。
贤妃出面保下后宫司衣司其余人等,原本空出来的女官职位,这会儿又没有了。
便是李司衣成了逃犯,职位空了出来,按理也该从后宫尚服局原有的人才中提拔才是。
如今姜元慧空降过来,挡了后面人的升迁之路,她又是姜荣喜的亲侄女,在陈尚服那里本就不受待见,根本自顾不暇,压根儿就没空理会姜宝银这个不大聪明的侄女。
“当年我和宝珠进宫时,也都是没有长辈照拂,一个人单打独斗到如今的地位的,你一定也可以的宝银。”
姜元慧说完这句话,就把姜宝银撇在小宫女教习所,自己去司衣司赴任了。
姜宝银可就惨了。
她进宫第一天就以姜荣喜亲侄孙女的身份大闹御用尚服局,身份早就在宫女中传遍了。
如今后宫尚服局大乱,姜荣喜却把姜元慧和姜宝银一道派过来帮忙,后宫尚服局的人可不会觉得她们俩真是来帮忙的,都将她二人看成是奸细。
可姜元慧好歹是司衣,小宫女是动不了她的,只有拿姜宝银撒气。
所以她在后宫尚服局的待遇比刚进宫时更差了。
不光吃住都有问题,还要承担后宫司衣司最重的杂事——帮着染坊的嬷嬷们煮染料染布。
为了能够引领风尚,大燕皇室——尤其是后宫嫔妃们用的衣料,往往都是司衣司的女官们奇思妙想出来的,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浆染。
但这可是件力气活,就算是一块很轻的布料,被水浸透后也会加重不少,为了能染的均匀,煮布料时,还需要人拿棍子不时搅动,甚至是挑起布料看颜色。
而光是那根棍子,对于年仅八岁的姜宝银来讲,就已经很重了。
然而染坊的嬷嬷们早已对这种小宫女之间的排挤司空见惯,知道她这样的肯定是上面不喜欢的人,也并没有人过来帮忙,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这种苦。
姜宝银从前在家里虽没有姜宝玉那样的好日子过,却也是有下人伺候的,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十指不沾洋葱水,何时受过这等苦了?
因而才做了不过小半日,一双小手就已经满是血泡,连胳膊也跟着酸了。
又因为个子矮,搅动布料时必须要站在高处,染料的热气又冲,她眼睛熏的睁不开,身子又重,偏偏这一缸的布料又重,用力一挑,布料没挑起来,她整个人直接滚进了染缸里。
亏的有人瞧见了,立马过来将人捞了上来。
“行了行了!这会儿够忙的了,司衣司怎么还派你过来添乱?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吧,咱们染坊可用不起您这样娇贵的大小姐!”
嬷嬷说着,一把将人丢在一边,瞧着眼前的连头发丝都染了色的小蓝人,仍旧一脸嫌弃地道:“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好染料,回头老身定要到陈尚服那去讨个说法。”
“我——嬷嬷——”
不过半日,姜宝银可算知道了啥叫世态炎凉,这会儿她再不是昨天那个仗着有两位长辈在宫中撑腰,就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傲娇仔了。
她连这些连宫女都不是的杂役嬷嬷都不敢轻易得罪。
“我不是故意的,嬷嬷您千万不要去告我的状啊。”
谁知那人根本就没空理会她,多说两句,就直接拿棍子赶人了。
姜宝银没法子,只得先找个地方去把自己弄干净。
回住处是不可能了,那边那么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她要是这会儿回去,肯定是要遂了她们意的,她姜宝银才丢不起这个脸。
正好染坊往后宫司衣司的路上有个观赏湖,她便想到那边上去洗一下,谁知道一看见水面上倒映出来的自己,她便一下子绷不住了。
太委屈了!
要知道进宫之后是这样的光景,她是绝对不会进宫的。
她就不信姜宝珠进宫之后,也是这样遭遇。
明明每次见她休沐回家,都是光鲜亮丽让人羡慕的。
没错,姜宝珠绝不会这么惨,姑母也不会,惨的就只有她一个。
而这一切都要怪姜宝玉,都是她抢了自己的名额,让她不能待在姑婆身边享清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