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蕴笑,“嗯。”
少女懒懒地半阖着眼皮,在暮色下,肌肤呈现出一种暖蜜色,睫毛卷翘纤长,她应了一声就往回走,可又被男人拉住。
白羡鱼顿了顿,好脾气地问了句,“怎么了?”
谢行蕴从怀里拿出几张纸,薄薄的,可以看见上面有官府加盖的公章,她视线略停了一会儿,看着他道:“这是什么?”
“礼物礼物,自然是要送出去了才算是礼。”谢行蕴拖过她的手,将手里的地契拍在她手上,勾唇道:“自今日起,那府邸就是你的。”
不等白羡鱼反应过来,谢行蕴就捧住她的脸,柔软细腻的脸蛋被他捧成了肉乎乎的样子,他似乎觉得她这样很有趣,轻嘬了一口,低笑道:“好好给我们的家想个名字,小鱼儿。”
白羡鱼一怔,忽然觉得手里的东西十分沉重。
“别站着了,回去沐浴休息吧。”谢行蕴十分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先是放在掌中把玩了一会儿,才插入她的指间缝隙,牢牢扣住,手心贴着手心。
白羡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他牵着走了一段路,她忽然挣脱了他的手,眸光沉沉,“谢行蕴,我问你一件事。”
谢行蕴站定,侧首注视着她,“何事?”
白羡鱼眸底浮现几分挣扎,不自觉握紧了裙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
“公子,您回来了!”
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白羡鱼未说完的话被果盈打断,她动了动唇,见谢行蕴始终没把目光挪动过,一直专注地落在她脸上,瞬间清醒过来。
她心中暗道,白羡鱼,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相信他吗?
他和谷遇联手在你身上种下情蛊,若不是你发现的早,恐怕现在就要毫不知情地嫁给他。
而后呢,逐渐丧失自我,再度变成那个,只知道围着谢行蕴转的白羡鱼。
他对你好一点点,这些居然也能忘了?
她居然想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甚至在想,要是他这个时候说出来,她或许可以……
思索间,果盈已经走到了他们两人跟前,行了礼之后,她看着谢行蕴道:“公子,殿下请您去她那走一趟,有急事,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谢行蕴的目光却看着白羡鱼,直觉告诉他,她要说的事情很重要,重要到让他有些……不安。
“你刚才想说什么?”
白羡鱼已经恢复如常,她轻握了下他的手,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就是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的。”
“不过这些可以日后谈,长公主殿下寻你有事,你快去吧。”
果盈看了两人一眼,没看出什么异常,罕见的脸上露出几分着急,“公子,长公主那的事情要紧,殿下已经派人寻了您一个时辰了,现在您回来了,便去看看吧。”
谢行蕴不为所动,眼神深不见底,薄唇轻启,声音低且沉,“就只是这个?”
白羡鱼点头,“是。”
“公子,快些跟奴婢来吧。”果盈再度弯腰请道。
谢行蕴这才转头,不过神情却有些耐人寻味,“嗯。”
白羡鱼目送两人的背影远离,和白离一路回了院落,日头尚有余光,她展开了地契,不带丝毫感情的看了一眼,然后交给了绿珠。
绿珠看了一眼,惊讶地睁大眼,“小姐,这是……”
“收着吧。”白羡鱼淡声吩咐,“不要弄丢了。”
最后还是要还的。
……
到了静安长公主那时,偌大的庭院已经被月光笼罩上了一层寒意。
静安长公主和一个男人站在一块,还有几人抱作一团,不时传来哭声。
谢行蕴淡道:“舅舅。”
武宣帝转头,表情复杂,“你来了。”
谢行蕴微微颔首,静安长公主看了他一眼,“喝口茶休息一会儿,御医还在诊断。”
果盈在路上便已经告诉了谢行蕴有关李长宁的事情,谢行蕴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眉心始终拧起,倒像是在出神。
丫鬟端来茶水,谢行蕴喝了一口便放下。
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李长宁的动作和声音格外引人注目。
比起白日,这个时候的她更渗人。
一边咯吱咯吱的笑,像是老鼠在阴沟里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一边脸又像是在哭,好似正在经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一般。
安嫔心里也怕的慌,可强行撑住了,她来之前还抱着,宁儿是不是故意装疯的想法来的,可当她看到李长宁这个样子的时候,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御医拨弄了下李长宁的眼皮,李长宁面色凶恶地就要去咬他的手。
御医叹了口气,安嫔连忙问道:“宁儿如何?”
“七公主殿下是受了刺激,情绪过于激动,看样子……”
武宣帝不耐烦道:“你就说,她是装的,还是真的疯了。”
安嫔顿时心里凉了一片,武宣帝要来的时候她还很高兴,这说明他还是关心宁儿的,不过这样不耐烦的语气,好像他来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没有被人愚弄。
静安长公主想到了狗房的事,微眯起眼扫了一眼果盈。
果盈附耳过去,“殿下放心,这房子是七公主自己选的,奴婢给了她选择,而且七公主手底下的人也都挺识趣的。”
静安长公主自是放心果盈做事,她倒也不是怕事情被发现她会受到什么处罚,只是不想和这个安嫔多费口舌,她当贵妃的时候就和她不对付,安嫔虽没什么本事,可这哭闹起来的劲也有她受的。
碍于皇兄在这,她并不想多生事端。
御医摸着长须,长叹一声,“回陛下,七公主殿下,这是真的疯了,如若不好好治疗,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