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蕴哪里知道女孩在想什么,他现在的气息尚且未完全平复,根本不能看她,若是看了,恐怕又得平复许久。
萧正很快就预定好了房间,房间不够,除了守夜的侍卫,其他只能几个人挤在一块。
其他人的话,他算了算,海氏一间,公子小姐各一间,“掌柜的,再来三间。”
掌柜的应了两声,又翻了翻账本,面露难色,“可是就只有两间了。”
两间啊,总不可能让公子和小姐在一间吧。
萧正想了想,道:“那就两间吧。”
海氏的话,问问隔壁的客栈还有没有。
再调几个侍卫过去,这就好了。
回去复命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暮色霭霭。
这一日一直排查到戌时,可还是一无所获。
几座高大的山头,也只剩下了两座,不出意外明日便可有结果。
在这里,或者说这个猜测一开始就是错的。
海氏着急地要落泪,但也不能催促他们,她是个罪人而已。
看着白羡鱼和谢行蕴同行离去的背影,海氏有些恍惚,一开始她甚至想过,直接和这个小姑娘诉说当年恩怨,兴许能直接扳倒江淮瑜,她也可以活着给子戚守墓。
但想到江淮瑜的种种行径,海氏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尽管代价是死,那又如何。
一命换一命!
她只怕时间不够。
萧正在前方领路,带着白羡鱼和谢行蕴到了客栈,他十分贴心地选了紧挨着的两个位置。
谢行蕴沐浴过后,眼前还全是少女纠结的眉眼,回来的路上,她时不时用那双水杏眸瞟一眼他,等他看向她,她又若无其事地挪开,像是在纠结犹豫,还有些……他思绪略顿,难以启齿。
直到上了榻,他还静不下心。
白羡鱼胡思乱想了一晚上,从前她心悦他,将自己的疼痛都忽视了,只觉得甜蜜,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和他更亲密,每每一思及此,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回想起来,白羡鱼小脸都白了,就像是酷刑一般。
她还是要找些册子来,要绿珠去寻一些来,嬷嬷就不找了吧。
她打定主意,沐浴更衣之后睡觉。
海氏在他们隔壁的客栈,月亮的银辉笼罩大地,她没有睡觉,想到子戚很有可能就躺在眼前的这座山,她便夜不能寐。
萧正巡视了一圈,就见海氏满脸愁苦地坐在廊道前,他顿了顿,上前道:“明日就有结果,今日你大可休息。”
海氏忽然道:“我去找,行不行?”
萧正睁大眼,“你,你连铲子都背不动吧,怎么去找?”
海氏道:“我背得动!”她边说边四下看了眼,似乎要找件什么东西举一举,来证明她的话。
萧正叹口气,“行行行,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现在你快休息吧,你这的位置对着白五小姐的位置,要是白五小姐半夜起来关窗,被你吓到了,那可怎么办?”
海氏对于白羡鱼还是十分感激的,她深知若不是白羡鱼,她或许还被关在郡守府中,到死都不能见到子戚一面。
她说话小声了些,“好。”海氏没声了,萧正准备走,她又道:“我可以现在就去找吗?”
她实在睡不着。
萧正没回头:“你现在可是犯人,要是你跑了怎么办?况且这大半夜的,山上可有野猪的。”
海氏攥紧帕子道:“谢大人还未歇息,他那的烛火还亮着的,萧大人可否帮我问问,我绝对不会跑,若是你不信,我可以戴着镣铐找。”
萧正怀疑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都说了山上有野猪,你不要命了?”
被拱一下,摔一下咬一下的,哪样对于一个女子而言都能伤筋动骨,更别说带镣铐。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不是么?萧大人,”海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音道:“求您行行好。”
她膝行追上萧正的脚步,断裂的木板扎入她的裙子当中,鲜红的血隐隐可见。
萧正望向自家公子的屋子,犹豫了下,“罢了,我就帮你问问。”
海氏颓然地坐在地上,“多谢大人。”
谢行蕴正打算灭灯休息,萧正就传来声音,“公子,海氏说她今夜想要去找黄子戚的位置。您看?”
“嗯。”
萧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让她去。”谢行蕴灭了灯,“左右都是死,今日死和明日死有何区别。”
萧正顿时一凛,公子这话的意思是,明日找到了那男人,海氏……也可以死了?
不过钦差大臣,便是代天子行使权利,海氏孤家寡人,也无可追责的,死可不就是公子一句话的事。
萧正没有同情,这也是她罪有应得:“是。”
海氏尤其激动,萧正也并未给她戴上镣铐,看了眼月色,她犹豫了片刻,找店铺里帮忙的伙计要了些胭脂水粉,简单扑了扑,把自己的镯子给了她们。
萧正在树上打了个哈欠,就见海氏像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似地提着裙摆上山了。
他的任务是保护公子和白五小姐,自然是不会和她一道去。
即便是侍卫半夜上山也有太多风险,萧正也没有派人跟着她,海氏一意孤行,他取了她的镣铐便已仁至义尽。
明明是冷水沐浴,现在身上的温度却居高不下,谢行蕴睁开眼睛,犹豫了片刻,拿出画纸。
这里的画纸当是没有侯府的好,可也勉强可用。
三两笔把山水勾勒出来,再接着是红色的马儿,少女衣袂翩飞,乌发如缎,极白的肌肤,一点红描绘出她娇艳欲滴的唇,再往下,曲线玲珑,弱不胜衣。
如此景致,堪称人间绝色。
谢行蕴画了足足一个时辰,画完之后非但没有平静,倒是又去洗了冷水。
白羡鱼躺了一会儿就在想,她和谢行蕴离得这么近,他应当会来找她的吧?
从前那么远他都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