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你为何没有习武,但你现在所面临的被动处境,只因缺乏实力。”
徐凤年猛然止步,跟在他身后的姜泥差点一头撞到他背上,褚禄山和南宫仆射也同样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向两人。
“没想到你也在劝我习武.....”徐凤年洒然一笑,重新前进,“昨晚我去到老黄那里喝酒,老黄也说了同样的话。”
“他总是告诉我,习武不吃亏,习武不上当。”徐凤年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还是不想习武......因为我不想继承北椋军,更不想成为徐骁那样的人。”
“习武是为保全自己,这和你的理念并不冲突。”周寂摇了摇头,叹息道,“听你刚刚分析,句句离不开‘棋子’‘棋局’,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做支撑,仅凭纸上谈兵的分析,又如何能将念头付诸于实际?”
想当一个棋手,却连属于自己的棋子都没有一颗,徐凤年所面临的棋局与其说是围棋,其实更像是象棋。
以一颗孤零零的老帅应对对方五卒成套车马炮,如果老帅连吃子的实力都没有,那就只能处处受限,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那你说该怎么办?”徐凤年看向周寂道。
人际交往最忌讳交浅言深。
这一点徐凤年知道,周寂同样知道。
就好像徐凤年对周寂感觉到似曾相识的熟悉,周寂在看到这个和范闲无比相似的年轻人的时候,同样会泛起久别重逢的熟悉感。
两人曾是挚友,看到徐凤年处境艰难,周寂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把老帅变成车变成马变成炮,变成打破规则的存在,不再需要你爹给你安排的棋子,不再见招拆招的落入被动。”
周寂向前一步,迈上青楼门前的石阶,一只手端着花盆,一只手做出拈棋落子的动作,遥指徐凤年。
“一子横扫棋盘,世间无人敢与你对弈!”
徐凤年心神剧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王仙芝’的名字。
王仙芝坐镇东海武帝城,当是如此!
南宫仆射、褚禄山和姜泥也都目瞪口呆的看向周寂,褚禄山和姜泥不曾见过周寂出手,只是为周寂展露出的气势所慑,南宫仆射却是曾和周寂共同御敌,即便从未看透他底细,但从这份俯瞰众生的高傲,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
徐凤年摇了摇头,放飞的思绪收了回来,重新露出平日里的纨绔模样,“差点被你唬了过去,大饼画的挺好,就是啃不着~”
徐凤年撇嘴看向楼台,门口的掌柜一脸赔笑的迎了上来,“世子回来了,好些年不见了,楼里的姑娘可都时时惦记着您呢~”
褚禄山凑上前,挤开掌柜,语气冰冷淡漠道,“别聒噪,前面带路。”
掌柜哪还敢废话,连忙点头哈腰的在前领路。
这会儿天色已黑,正是勾栏瓦舍最热闹的时候,作为椋州城最大的青楼,紫金楼内莺莺燕燕的娇笑声四处传来,姜泥表情局促的跟在徐凤年身后,有些好奇想要东张西望,又有些害羞低头缩着脑袋。
反倒是南宫仆射,一路从容不迫,神色如常。
面对一些姑娘们的小声议论,全然没有半点羞赧。
不过,这些小姑娘议论更多的,还是周寂手里抱着的花盆。
花盆当中,枝叶舒展,明明楼里没有什么风,藤蔓嫩芽仍在左右摇摆,像是在打量四周一般。
掌柜将众人请进一间颇为宽敞豪奢的厢房,周寂大方落座,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
徐凤年见状嘴角一抽,坐在了上位的另一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说没进过青楼吗?”
周寂将花盆放在桌上,摆弄了一下枝叶,头都不抬的说道,“我说的是,没去过这里的青楼。”
正首两个主位都被霸占,褚禄山瞥了周寂一眼,并没有上前驱赶,赔着笑脸伺候徐凤年喝酒夹菜。
周寂回头看向还在站着的南宫仆射和姜泥,示意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也吃点?”
“不用。”南宫仆射面色清冷,转头看了眼四周,踱步走到徐凤年身后。
姜泥抱着果篮,看向桌上的精致菜肴,迟疑道,“这些多少钱?”
“大概十几两吧?”徐凤年本想敬周寂一杯,却发现这货不仅不喝酒,还总拿上好的美酒浇花,暗自吐槽一句暴殄天物,随口应和姜泥道。
“十几两!”
我攒了这么多年都没攒这么多钱.....
姜泥连连摆手,摇头道,“不用了,我路上吃了水果,不饿,不吃了。”
“怕什么,又不是你花钱。”周寂瞧见姜泥一副肉疼的模样,忍不住笑道,“难得你家少爷请客,多吃点不就把钱赚回来了吗?”
姜泥闻言眼睛都亮了。
对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平时受那么多气,攒了点钱全给罚回去了,可不得多吃点,把罚的钱都吃回来么?
“别教坏我家姜泥啊!”徐凤年没好气的瞪了周寂一眼,看着姜泥凑上跟前伸手拈糕点,吐槽之余还是把盘子挪了挪位置,以便丫头能够着。
说话间,珠帘轻摆,香风临近,一位身着青绿薄纱襦裙,怀里抱着只猫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来,女子面容皎美,低着头不曾与众人对视,仿佛注意力全在怀里的那只白猫身上,语气也有些爱答不理的状态。
周寂曾为盗圣,再加上千年修为,近乎仙道的境界,自然而然的感觉到女子身上潜藏的一丝杀气,听着她与徐凤年对话,再加上褚禄山的旁衬,这位名叫鱼幼薇的花魁,很明显是在为徐凤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