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去户部,几乎和回到千骑营衙署是一样的。
直接来到邱万山的班房,结果发现书案上已经摆着两杯茶了,还冒着热气。
楚擎惊呆了:“你知道我要来?”
卫长风不会主动来属官右侍郎的班房,邱万山也不会给下面的属官亲自泡茶,只有等待客人或者是好友,邱万山才会泡茶。
可楚擎没听说过邱万山和哪个臣子走的近,或是有什么朋友。
所以这杯茶,是邱万山给他楚擎泡的。
邱万山呷了口茶,微微一笑:“你若不来,愚兄可是要失望的。”
楚擎坐下身,哭笑不得:“还真别说,本来没打算来的,都快回千骑营了,又掉头跑到你这了。”
“这是第二杯。”邱万山指了指楚擎面前的茶盏:“三杯茶没了温度,愚兄便不会等你,而贤弟你也必然失败。”
“失败?”
“不错,失败,与国子监之争,与国子监祭酒龚承安之争。”
楚擎满面狐疑,望着邱万山,总觉得对方似乎变了,没以前那般不着调,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知道自己要来,知道自己要斗国子监与龚承安,说是料事如神也不为过。
捧起温热的茶盏,楚擎露出了笑容。
“传授传授呗,邱哥你是怎么提前预知这么多事的。”
“行为,人心。”邱万山哈哈一笑:“所谓行为,不过是了解罢了,愚兄了解贤弟,龚承安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你却出班打断,被这老儿扫了颜面,却没有据理力争,而是退回班中,愚兄知晓,你不是退的人,今日不是,明日不是,永远都不是,既然不退,却又退了,只是为了更进一步,一大步,自然是要斗这龚承安了。”
楚擎重重点了点头:“无懈可击。”
“至于这人心。”邱万山放下茶盏,笑容很是欣慰:“当人们犹豫时,无措时,困惑时,便会寻一个可以依靠之人倾诉,寻求解惑之道,贤弟不是隐忍之人,下了朝,自然会寻愚兄。”
楚擎站起身,给邱万山倒了杯茶,二人相视一笑。
“好。”邱万山站起身,关好了门窗:“那愚兄便与你说说龚承安此人。”
“邱哥你说,我听着。”
“龚承安,不是世家,更胜世家,因他比世家更纯粹,更简单,世家,为权,为利,为长久,可龚承安,只为一个字。”
“什么字。”
“名!”
“名?”
“不错,名声。”邱万山如同一个耐心的老师,没有坐下,而是背负着双手,在不大的班房中来回走动着,每一步的距离丝毫不差,每一个字吐出的都是那么的清晰。
“官,有官声,所谓官声,便是名声,你争一个侍郎,争一个尚书,便是争成宰辅,这宰辅之名,不会流传后世,可你若是争一个名,名声,大名声,这名声,便会流芳百世。”
“这便是龚承安的高明之处,这国子监祭酒的清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不知这龚承安清心寡欲乃是道德典范,读书人提起来,便是赞不绝口,今日是如此,明日是如此,哪怕后日,他没了这官身,依旧如此。”
“因为现在这龚承安,争的不是官职,而是名声,大如宰辅,宰辅这官职,会被摘掉,会被贬为庶民,国子监祭酒亦是如此,可龚承安,却不会,即便没了这官职,成了庶民,亦是国子监祭酒龚承安龚大人。”
“付家,付家镖局,家大业大,你以为,真的是无人眼馋他这大家大业,无人敢动,是因为这镖行做不了吗,不,不是,因为名声,付家的名声,行镖的名声,还有这善名。”
坐在凳子上,邱万山呷了口茶,等待着,等待楚擎消化以及领悟刚刚所讲的道理。
楚擎陷入沉思,陷入了思考。
名声,官声,善名之声…
就如同后世一般,名声,真的很管用。
同样是两个电影明星,不停的拍着烂片,可前者,只是拍烂片,后者,却不停的做着善事。
对于前者,人们已经失去了耐心,天天喷,天天骂,可后者,人们却无比的宽容,因为后者拥有善名,他赚来的钱,都在做善事,行善举,没有人会去骂,没有人会去黑,连太阳都没办法黑他,或许正是因为没人能黑的了他,这位大哥天天自己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