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文深吸一口气,拳头紧握,冷哼道:“你懂什么,你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若是你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面前,你就知道那种滋味儿了。”
“楚珏,你现在的优越日子不过都是仰仗着你父亲在朝中的作为罢了,而你毫无建树,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若是没有你父亲,你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我原以为东洲一战,你会有所长进,而你现在依旧沉迷酒色欢愉,根本没有丝毫长进,你瞧见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家人的人了吗?瞧见了被北穆王奴役的平民了吗?你看见了,但你无动于衷,内心甚至毫无波动。”
“楚珏,从某个角度来说,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账,而今大端势微,太傅和陛下都在努力地向各国证明女子也一样能够立足当家,向他们证明大端还未倒下,可你呢,除了整日对陛下腹诽不满,你还未什么?”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一张脸都红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跟在白婳身边,自是见识了许多,从前只觉得她是个懦弱痴傻的人,后又觉得她心思歹毒,手段狠辣,而今看到了她的所作所为,方才明白,她的所有狠辣的手段,都是对那些作恶之人用的。
陛下无非就是嘴巴毒了些,若她真想打压他们其中的一个,早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林承文自小到大就是被人捧着养大的,金尊玉贵,从未体验过人间疾苦,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世上的一切好东西都应该送到他面前来,任由挑选。
楚珏站在原地风中凌乱,试探性地喊了声:“林、林兄?”
他瞧着林承文那义正言辞的模样,当真儿是害怕极了。
“哼,你听不懂也没关系,和我去个地方。”
林承文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上了马车,直到在一个破败的巷子前停下,然而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却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先不说这里破败的房屋根本就没办法住人,更遮挡不住风雨,光是这满院子的人挡在地上哀嚎痛哭,就足够让他内心感到震撼和不适。
腥臭味随着热浪扑来,楚珏脸色发白。
“林兄,这里是……”
“这里的人都是你心中那个无恶不作放浪形骸的陛下从奴隶市场救出来的,还有这些,是从王府救出来的。”
“那边的,是从贵族府中救出来的,那些贵族和你一样,娇生惯养不懂人间疾苦,瞧瞧这些人被他们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这个人被砍掉了四肢泡在盐水里整整半个月,这个人被塞进装满了虫蚁的木桶里,还有这个,被做成了人彘,这个……在她即将和自己的夫郎成婚时,被贵族抢掠,毁了她的清白,杀了她的家人,还要剜掉她的双眼,楚珏你好生看看,这些人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不过你生活在云端,他们生活在泥土里罢了,而你所享受的安逸生活,哪一个不是百姓们双手创造出来的?”
他强行拖着楚珏走遍了这里的每一个地方。
许卿在里面忙得连腰杆儿都直不起来。
还特意从外面寻了许多行脚大夫来,开了重金让其治病,若非陛下心怀万民,怎会如此。
“楚珏,一个君王的能干,并非体现在性别上,陛下不循规蹈矩,那是因为她性格使然,可你身为臣子,就应当尽自己的本分。”
楚珏大受震撼,他从未见过此等景象,更不知道原来人心可以黑暗到这种程度,将人折磨得半死不活。
“你看看这个孩子,他今年刚四岁,只因母亲生得颇有姿色,便被抢了去,还杀了他父亲,此后他便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贵族吃着百姓们种的粮食,却还要践踏他们的生命和尊严,楚珏,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