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郡主应该唤他一声父亲,虽是一缕残魂,可却还保留着生前的意识。”
净慈淡淡的说着,看向白婳的目光是那样的温和。
白婳抿唇,她生来就没有父母,父亲二字于她而言更是陌生古怪。
她自认为这世上没有人配得上她一声父亲,可身体也总会有不受控制的时候。
“父亲……”
她的声音在发颤,那一声呼唤,似乎唤醒了那沉睡的英魂,充满沧桑的双眸一颤,虚影缓缓抬手。
落在她脸颊上,即便只是一缕残魂,她好像也能感受到温仲瑾掌心的温暖,沉沉目光中,是来自一个父亲深沉的爱意。
他未曾亲眼看到自己女儿长大,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曾经历过何种磨难,更不知道,他亲生的女儿早被奸人所害,香消玉殒。
若是他知晓这一切,定会痛心不已。
也许到现在,温仲瑾心里还一直尊敬着他的陛下,甚至不知道长公主已死,觉得自己的女儿一定依旧是那个尊贵幸福的长郡主。
他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眼里带着遗憾,张了张嘴:“婳儿……”
那声音嘶哑,可残魂是没有泪的,即便再难过悲伤,也无法用眼泪表达,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那一双眸眼睛里。
白婳心口酸涩得厉害。
净慈挥了挥手,残魂没入光珠里。
他说:“大梵音寺佛气浓厚,虽能滋养光珠,可残魂泄露,是会被佛气误伤的。”
所以温仲瑾不能长时间以虚影的模样停留在这里,净慈这般也是为了他好。
白婳的手,骤然握成了拳。
“所以陛下同你讲的便是这样吗?”
明德帝为何要同一个外人讲,就算他是净慈,可这不也是他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吗?
为何不干脆一并带入棺材里,从此让她陷入这一场骗局之中。
她忽然觉得,人世间的骗子何其之多,比起澹台策,他们的手段更加残忍冷漠。
“这是陛下的心病,他同小僧倾诉,是为了解开心中郁结之气,陛下说,他已经连续几天梦到长公主了,长公主要接他走,他要随长公主而去了。”
这心病藏在明德帝心里太久了,已经在心里生了魔,成了无法治愈的病。
“为何是长公主?”
“看来郡主果真是一无所知呢。”他温暖的手指轻轻点在白婳额心。
他说:“那小僧便再让郡主看一些东西吧。”
刹那间,她看到了那熟悉的小院儿和玉兰树,以及那从未见过面的长公主。
如传闻中的那般,温婉美丽,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骄傲。
明德帝亲自送了酒来,他很年轻,和长公主颇为相似。
她的手在缓缓收紧,白婳从未想过,温仲瑾是明德帝杀的,长公主也是。
她以为一切不过是功高震主,帝王之心难测罢了,可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惧怕长公主的聪慧,他要亲自送长姐去见温仲瑾。
这样她就不会活得太过于痛苦和孤独。
黄泉路上,也有人相知相伴。
世人皆以为,长公主是因安国公之死,郁结在心而终,又怎知是被亲弟一杯毒酒了却余生的。
“陛下,长公主已薨,余留小郡主还住在国公府被照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