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你把东篱的东西烧掉的?”白婳垂眸盯着她。
深渊一样的眼神,似要将人吞噬席卷。
阿狸摇了摇头说:“没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太过于心急了,想要住进去……”
“不肯说实话,那就在这里跪着,本郡主何时心情好了,你就何时起来。”
“是。”阿狸不敢反驳,更不敢反抗,只有乖乖听话,温顺地跪在这里。
寒风中,她又穿得单薄。
赤乌站在白婳的肩头,扭头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丫头说:“本啾觉得,她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白婳冷笑一声:“活了这么多年,脑子活没了?”
“试想一个刚被买进来的丫鬟,主人院儿里的东西,未经准许,如何能烧?”
“又是谁在她耳边说这些东西不吉利,她装得一手柔弱怕死,却敢在火里取物,虽疼却面不改色……”
这样的人,又怎会只是个简单角色呢?
她这人眼光素来毒辣,所以绝对不会有错的。
“早晨故意将汤汁洒落在我身上,又故意寻了个人多的地儿烧东西,好让所有人都瞧个清楚明白。”
“还刻意挑了几件儿团团的衣服放在最上头烧,啧……”她嘴角的趣味越来越浓了。
完颜长歌……
越是听下去,赤乌也越是觉得那丫头不简单,许是察觉到了赤乌的模样,阿狸抬起头来,一人一鸟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
刹那间,赤乌便觉得她的眼神带着一股子阴冷。
“臭婆娘,你说得没错,她不简单……”
非常不简单!
尽管隐藏得很好,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眼神,最是能证明一个人的本性。
而西院那头,长歌正在往火盆里烧着什么东西,一张张黄纸上写满了字,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白婳的生辰八字。
火光映照在她脸上,红彤彤的,分外渗人。
已经是第二天深夜了。
夜里寒露重,奶娘按照白婳的吩咐,没有将院门上栓,留了一条缝。
那日阿狸一直跪到了天黑才起来,那些为她出头的婢女们也都纷纷歇了菜,无人敢说什么。
只是在背地里嘟囔两句。
丑时的一声鸡鸣划破长夜,细细如砂砾的雪花落在打更人的脸上,有些疼。
人影窸窣,如游魂般游走在清冷无人的街道,身上带着些许泥土和杂草。
“鬼,鬼啊——”
打更人吓得丢了手中梆和锣便连滚带爬地跑了。
吱呀——
一声漫长的细响,奶娘睡在屋子里,一股寒意侵上后背,吱呀的声音未停,似外头有风企图将门吹开,却怎么也吹不开。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奶娘脚趾顿时蜷缩在一起,牙齿打着颤儿,不敢起身去开门。
那声音越发急促了起来,吱呀之声更是急躁不耐,那门栓明明没上,可却又好好地落在了门梢上。
外头的影儿疯狂地推着门,但忽然一切都静了。
奶娘用被子蒙着头,察觉到门外有一团人影正站在外头,心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