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中,他已做下谋划:待大部撤回长安后,韩遂等人也可撤屯陈仓,蜀军势必面临一个选择,是攻陈仓还是攻长安,无论进围何城,必将暴露侧翼于另一军,如此便是取胜的良机了。
然而吕布不仅不听,反而斜眼问他道:“国家寸土寸金,文和却弃之如草履,这是何道理?我方为大将军未久,便让蜀贼进围西京,诸公当如何议论?人心又如何安抚?”
他心中已有计较,不待贾诩多言,继续说道:“既然已与贼军约战,便不当失期。纵使韩遂等人怯战,我手下与你加起来,总也有六万人,且军中多有快马,纵横无匹。那些蜀中的牧猪小儿,纵使兵力是我等十倍,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怎能匹敌?”
他说到此处,语气也不禁兴奋起来,继续道:“况且哪些人不过是看形势而已,只要我冲破敌阵,让蜀军败退,诸将见胜机在我,也必定会出营争功,那胜敌可期啊!”
贾诩面色略微阴沉,只问一句道:“若不胜又如何?”
吕布信口答道:“若冲不动,那撤下来便是,莫非他们追得上吗?”
见吕布战意已决,贾诩不便多说,只拱了拱手便径直离去了。
高顺听说两人这般不欢而散,心中极为担忧,暗地里对吕布劝说道:“贾君之智可谓是朝中之冠,将军若不用其计也就罢了,又何故与他交恶呢?”
吕布闻言,抬眼回说:“贾诩虽然多智,但却到底缺了一股胆气,只知道在谋定后动,但世事岂能如此周全?若不到十分胜算便不动,那项藉在彭城之时就该束手待擒了。”对此高顺也无话可说,但这到底是否是吕布的心中真言,那就只有吕布自己知晓了。
计议已然定下,吕布当即紧锣密鼓地准备合战一事,一忙起来,日夜顿时如流水般飞逝,很快就来到了约战前夜。吕布用过晚膳后,将甲胃交由亲随清洗,自己又到马廊里喂马,亲自添了两次草料后,他早早入眠。一觉醒来时,天色还是一片黑蓝,山头上还有星星闪烁,仿佛天风的眼睛。
在星光还未泯灭的时候,冰雾缓缓腾起,近十万凉军拔军而动,在渐白的黎明里缓缓踏过河冰,靠近了南岸的蜀军营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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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茫茫的雾霭里,没有风。凉军按部就班地背水列阵,心弦都绷紧了,焦躁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战。可是一直等到太阳穿过晨雾,南岸都没有兵阵移动的声音,吕布觉得十分怪异,纠结良久,还是派人到南营中去侦查事态。
半个时辰过后,斥候满脸惊慌地回来,下马汇报说:“禀大将军,南营中寂静无声,往近一看,已没有半个人了。”吕布亦大惊,再问具体细节,斥候急声说,他们已找周遭的百姓打听过,都说半夜听到过潮水般的脚步声,恐怕已经往东边去了!
向东?吕布狐疑片刻,随即恍然,继而流了一身冷汗:蜀军当是舍下大军,直奔长安去了!
【1】刘范救驾:见第七卷【关山难越】第三十五章【长安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