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翻见此情景,不由动容道:“若如老师所言,则人心可战,翻请从之。”虞翻向来以持重与直谏著称,州府中人见他也赞同,心中的怯意也都尽去了,纷纷表态,皆说愿战。
只是说服军心只是第一步,愿战不代表胜战,虽说是号称不惧生死,但无论如何,决战是为了胜利而并非赴死,故而庙算至关重要。
陈冲不了解长安城防,他询问段煨道:“忠明,以你所见,若是凉军进攻西京,以如今西京兵力,能抗几何?”
段煨很快回答:“长安城墙虽高,但吕布兵力不足,难以久守,若是李郭直扑西京,恐不过十日而下。吕布若是高明,当先驻守高陵,或可坚守一月,但高陵一下,长安便无险可守了。”
陈冲闻言沉思,王允虽不善战事,但看吕布收复三辅的行动,似有高人指点,他应当也能知晓如何行事,这对于己方而言,应当还有一月左右的时间,念及此处,他开口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二十日之后开拔。”
“二十日?”与会的众人都闻言愕然,方才陈冲谈吐如此慷慨激昂,众人皆以为会即刻发兵,孰料竟听到缓战的言语。
陈冲知他们所思,解释道:“凉人合兵一处,自陷死地,正是与人决战的态势,人心沸沸,赫然一体,亦非离间诡计所能奏效。若欲取胜,唯有合战一途,今州府兵少,兵少则不利,恰如秦赵决战长平,需尽发州府民壮,以成大事!”
说到这里,他当即对到场的各郡从事下令:协助各郡太守,凡民间男子,过往有入伍经验者,一律征召入伍,对其余十六以上,五十以下男子,作为辅兵民夫运送物资。
而所征得的士卒民夫,皆由郡从事带领,于八月初十集结于晋阳,八月十二于晋阳检阅后,州府正式出兵。
话音未落,陈冲又叮嘱道,征召之前,当对民众说明,此次临时征召为期两月,结束之后,征召之人尽皆遣散回乡,无论战事胜败,全州免税一载,有功者皆有赏赐。
除此之外,陈冲又让刘备再次往匈奴,说服匈奴接收上郡,做威胁凉人侧翼状,而田豫于雁门招抚骑军,无论招揽多少。
最后,段煨身份敏感,不易率兵同往,而并州倾巢而出后,雁门太原两郡空虚,陈冲令其率弘农之军驻守晋阳与平城,不让黑山与鲜卑趁机得利。段煨欣然应允。
一番命令下来,众人既去畏惧之心,又去浮躁之心,所有的唯有时不我待的紧张之感,府会结束,幕僚们都有自己的事务,很快就散尽了。刘备与陈冲招呼一声,便直接往美稷去了,而陈冲则是亲自送段煨出府。
两人走在道路上,段煨牵着马问他:“此战有几成把握?”
陈冲笑说:“军阵合战一事,岂有把握一说?若是五千之众,我事事小心,倒能言胜;若是数万之众,叮咛将士,以身作则,也可以不败;但如今征发民众,兵逾十万,又战十余万之敌,所能赖者,唯有一往无前,胜败,则问天命耳!”
段煨沉默少许,又眯着眼光望向太阳,隔了一会才说:“那天命为何?”
陈冲不料段煨有此问,他看了一会穹幕上的云朵,又回答说:“但尽人事,又岂敢问天命呢?”
段煨离开后,陈冲转身回到家中。一进卧房,便见蔡琰正抱着儿子轻轻摇晃,嘴中哼着淡雅的曲调,轻声哄孩子入睡,这景象安详,陈冲上前,不禁捏了捏陈时的胳膊,低声问妻子:“阿父他们在家吗?”蔡琰疑惑地看了陈冲一眼,微微点头,说:“大人在后院。”
陈冲闻言,风一阵地走过去,见陈夔与陈纪正在后院的池水旁读书,自从陈冲生子后,他们经常来此看望歇息,见陈冲到来,正要招呼,可陈冲抢先问陈纪说道:“大战在即,我身为牧守,正当以身作则,大人,我族中尚有多少男子?当尽与我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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