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用特殊方法密封的奏本,在天子手中打开,在天子桌案之上,还有数封同样密封的奏本。
“臣禀报陛下………”
天子缓缓翻阅着这一封密折,看得极为仔细。
他在辽东弄出的密折制度,自然和历史上满清的密折制度有极大区别。
满清的密折制度,是公开化的,是让人人警惕,让官场紧迫化。
如此虽好,可改革在即,他不可能再行这般足以让天下震荡之事,如此自毁城墙,他自然不会做。
故而,小范围的密折,便成了首选。
天子相信,绝对没有哪个九品县官,能够无视这个通天之道,更何况,他所选的,还是他颇为看重的几个县官。
不同于往日朝廷奏本的通篇大话,也不同于武勋奏本的简洁,这几封奏本,无一不透露着一个初入官场之人的蓬勃与向往,当然,还免不了不少的稚嫩。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蓬勃与稚嫩,天子才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如若不然,他也没必要弄出这中密折体系。
思绪纠缠之间,天子提笔,缓缓批示着这一封封密奏。
屈指可数的几封密奏,天子却是批示了近一个时辰。
无论什么政策,哪怕在中上层再顺利,反响再好,最终,还是得看最基层的反响。
而很多时候,基层的问题,他这个天子,是看不到的。
官官相护,遇到问题,首要之选,不是解决,而是捂盖子,数千年的官场,早已是根深蒂固。
哪怕是武勋,是军队,也是如此。
他这个天子,只要稍有松懈,那这个天下在那一册册奏本之上,必然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只有等问题遮掩不住了,盖子捂不住了,才会到他这个天子案前,而往往这个时候,事态,已然无法控制了。
对这难得直视基层的机会,天子,很是重视。
也不知何时,天子才放下了手中笔锋,缓缓起身,从桌案之后,行至殿前台阶。
入目之景,依旧是这不变的绵延殿宇,不过,两百余年的岁月,早就让这座皇宫,这些绵延殿宇,笼罩上了厚厚的岁月痕迹。
正如这个天下一般,数千年的历史轮回,早就让这个天下,陷入了几乎不可逆的人心惯性之中。
数千年的文明,数不尽的英雄人物,无尽的丰功伟业,看上去无比的辉煌……
但,这数千年的辉煌,又何尝不是数千年的原地踏步,一次次轮回上演着已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的事情。
这个轮回,也是时候,有所突破了。
哪怕,突破这个轮回之后,也必然会上演新的轮回,但至少,在他手中,这个文明,将突破这一步,而非……再次上演一个轮回!
“陛下,杨阁老上奏………”
王五上前,天子接过奏本,翻看片刻,嘴角笑容亦是随之浮现。
……
自昭武三年五月,大恒第一次开科取士开始,引得大恒天下人人自危的赋税大案,似乎终于迎来了尾声,各地讨论的,也不在是谁谁被抄家发配,而是老生常谈的改革之声。
无论是朝野,还是市井民间,辽东的改革,又在这不知不觉成了最热点的话题。
事实上,自辽东改革开始,针对改革的议论,在天子的操纵下,在整个大恒天下,就从未停止过。
而这一次,随着赋税大案的沉寂,改革之声的再次高涨,对稍稍有些政治敏感的人而言,这昭武三年,会发生怎样的大事,已然是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