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的,便是各县之官,吏部侍郎所言有理,督察院亦是所言不差,如此,何不选一择中之法。”
“说听听。”
李修很是淡然。
见天子这般模样,来宗道心中亦是一叹,硬着头皮道:
“臣以为,陛下可组织一场考核,而考核的对象,则是武院民科学子及吏部待选之官,从中择优而选,为各地牧民之官。”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科举者本就不屑武院民科这种野路子出来之人,视其为歪门邪道,哪里比得上他们这根正苗红之官。
而民科者,则倚仗武勋之势,以立国从龙之功,对传统文官更是轻视,同朝为官都是水火不容,那更别说同场考核了!
“行,就按你的意思办,责内阁统辖吏部,礼部,督察院督办此事。”
天子却恍若没有听到群臣之哗然,便直接顺着来宗道的话借坡下驴,直接定了下来。
对天子而言,如今天下已然接**定,单纯的打压某一个群体,就不可行了,朝堂,要讲究平衡,
不管是民科者也好,还是科举者也罢,都是大恒臣子,一视同仁,才是稳定之道。
况且,武院民科,终究不是长久之策,最终,还是得回归到科举这个正统路线上来。
毕竟,入学,毕业就当官,这种制度,缺陷太大太大,可以钻的空子,也太大太大。
牧民之事,终究不是军中领兵那么单纯的事情。
朝廷的学院,最多,只能作为官员进修之地,而不能成为官员诞生之地。
他心目中最好的流程,当是各地皆开设公塾,将武院中的种种科学知识,皆放在各个塾中去,让那些足以彻底奠定民族崛起之根基的知识,在这片土地扎根。
再以传统文化为核心,重新塑造一个属于这个民族的独有的新文化体系。
百姓们入公塾读书,沐浴在传统文化之中,学习着传统文化的同时,更接受着最先进的科学知识。
而当毕业之后,便走向这个国家的各处岗位,从事各行各业之事。
至于当官,再由国家设立统考,也就是科举,只不过,如传统科举那般,考中后最低都是一县县令这种制度,自然也要改变。
皇权要下乡,官员之最低品级,就不能局限于县令!
还要再往下细分!
况且,他也不愿他统治之下的县令,会是一个从未有过任何治政经验的人。
任何一个官员,都要从最基层做起!
只有这样的官员,才能更深刻的了解最底层的情况,若走上高位,若还有为国之心,也能更好的为国为民。
当然,这注定还是很漫长的事情,就如现如今的这场改革,纵使贯彻落实,未来很多年,也注定会随着天下的变化,而随之变化,绝非定制后便一成不变。
天子思绪重重,来宗道却是心中发苦,以科举与非科举之间的矛盾,这事,可不是什么好的差事。
稍有不慎,搞不好就弄出了天大的
问题。
他这是被逼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臣遵旨!”
最终,来宗道也只能硬着头皮领命。
“大恒初立,祸患无穷,今时至今日,祸患终平定部分,天下将宁……”
群臣不忿之际,天子却是缓缓出声,这话,却顿时吸引了群臣注意,尤其是本还极为不忿的传统文臣,更是心头一跳,不忿瞬间消失,一道道期待的目光,亦是看向了天子。
“今时已到冬至,明年开春开科取士的话,时间上恐怕来不及,这样,明年立夏,开始本朝第一次开科取士!”
天子此言一出,一道道期待之目光,顿时化为了浓浓的欣喜!
“陛下英明!”
没待众武勋反应过来,一众文臣,顿时高呼拜倒!
科举与非科举之争,争得是什么?
是新朝的道路之争!
新朝新制度!
天子将一切皆是改得面目全非!
如今民科愈发势大,但凡科举出来的官员,只要还在为大恒效力,谁不担心天子一纸令下,直接将科举取缔了!
如今,天子金口玉言,确定新朝开科取士,如此,他们又岂能不欢喜!
而一众武院出来的官员,面色显然有些难看了,但在天子谕旨之下,也没人敢多言,接连拜倒高呼。
天子注视群臣,目光闪烁,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愿这个时候开科举。
但,他已经狠狠的砍了文人士绅一刀,甚至都要直接掘了文人士绅的根,如此局势,却还有文人士绅留在大恒,也还有文臣为大恒效力。
如此,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这个天子,该安抚的,也必须要有。
况且……
天子瞥了一眼一众武勋,武勋势头,随着一场场大捷,本就堪称昌隆,再加之武转文的出现,以及武院民科官员,如此,武勋之势,已然堪称极尽昌隆。
他必须未雨绸缪,才能以防万一。
他杀得人够多了,功臣的血,他是着实不愿沾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