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将领在一旁出声:
“凤翔距离紫荆关大概两千余里路,快马加鞭的话,也要四五十天……”
“大人,要不要从蓟镇抽调一部兵力过来加强紫荆关防御?”
“秦公归来,那林丹汗,应该不敢擅动的。”
“可以。”
徐枫点了点头,注视着关城之外的蒙古大营,缓缓出声:“将驻守遵化蓟城的骑兵左卫与蓟城前卫调过来。”
“让宣化,古北口,喜峰口各部做好准备……”
“末将遵命!”
将领领令而去,徐枫依旧注视着城关外的蒙古大营,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辽东,在山海关外,这个消息的传来,带来的,则是死一般的沉寂。
在那因久攻不下,而士气低落,满是压抑的后金辽镇联军大营之中,代善与袁崇焕,看着那一封陕西细作密报,亦是久久无言。
若是可以,他们宁愿面对那个无比残酷的现实,毕竟,那样的话,纵使他秦国公战无不胜,短时间内,也绝对会深陷在大明倾覆后的天下大乱之中。
至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根本无法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威胁。
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大明。
数万大军回师京城,除非那在紫荆关久攻不下的蒙古,突然爆种,破紫荆关,再破京城,不然的话,对漠南蒙古的下场,他们只有无限的悲观。
很多事情,就是这般的无奈。
千般计策,万般谋划,终究抵不过战无不胜的兵锋。
代善此刻,已然深刻的体会到,曾经大明兵将,面对他后金战无不胜的兵锋,是一个怎样的感受。
无奈!深深的无奈!
陕西乱平,如今回师京城,边疆之患,延续蔓延下去的可能性太小太小,那整个大明天下,乱的,也就只有山海关,还有江南了。
可……这么长时间的进攻,事实已经清晰证明,他们,只能望关而叹!
占据天时,死伤无数,可终究抵不过山海关之地利,天下第一雄关,再加之强兵驻守,他们,打不下来!
如此下去,毫无疑问,那天下皆反的局面,到最后,恐怕就只剩下了江南的小打小闹了。
文人的软骨头,也只能玩一下软刀子。
可软刀子,在硬刀锋面前,又能起什么作用?
如今江南闹得沸沸扬扬,那只是因为,硬刀子,被拖住了,可当硬刀子腾出手来,软刀子玩得再溜,也不过是折腾一下,看似闹得沸腾,可在不讲理的硬刀子面前,最终的下场,或许也只是送下人头而已。
“不打山海关了。”
沉寂许久,代善才艰难出声,第一句,便是石破天惊。
闻此言,袁崇焕瞳孔亦是一缩,随即试探性问道:“那当如何?”
“先朝鲜,后漠南!”
代善猛的转身,指向舆图。
“朝鲜虽贫瘠,但民有百万,可用之土地也不在少数,取之可为底蕴!”
“占领朝鲜,兴建水师,再兵出漠南,打开突破口,寻求时机!”
袁崇焕沉默片刻,才缓缓出声:“如此的话,占领朝鲜的动作一定要快,不然的话,出漠南的话,时机就没了。”
“那是自然!”
代善点了点头,很是肯定的道:“纵使那秦国公平定边患,但短时间内,大明绝对没有太多余力干扰我们,唯一要顾虑的,就是林丹汗,他现在对漠南虎视眈眈。”
“本汗估计,他现在就是在等,等紫荆关战局见分晓,无论是蒙古破紫荆关,还是秦国公击败漠南蒙古,只要结果一出,不出意外,林丹汗绝对就会进军漠南。”
“我们不说先于林丹汗,但也绝不能落后林丹汗太多,不然的话,咱们说不得就得看林丹汗的脸色了。”
袁崇焕再问:“那山海关登莱这边当如何?”
“老规矩,你我各留一部防备,共同出兵朝鲜!”
代善瞥了一眼袁崇焕,便安排起来。
“大明内乱未除,山海关登莱这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动作。”
“好。”
袁崇焕也没纠结,山海关久攻不下,局势已然彻底僵持,再强行打下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说不得,还会给山海关及登莱可趁之机!
还不如趁此机会,另寻他路,尽管,这他路,远比不上夺下山海关,进取中原,但,不管如何,也比从前被彻底封锁在这辽东苦寒之地要好的多。
决定已下,袁崇焕与代善走出军帐,当看到那巍峨耸立的山海关之时,两人却都是蓦然无语。
来时何等之雄心壮志,何等之天赐良机,可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唯一的意义,或许就是将山海登莱重兵,都牵制在了这辽东之地,让大明境内外那些人闹得沸沸扬扬。
他们,反倒从棋手,沦为了棋盘上的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