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掠上高空不久,云潇就搭在他的肩头恍恍惚惚的昏睡过去,高山绿野从脚下缓缓向后方挪动,等到第二天黄昏时分,眼前的景色已经被苍茫的白雪覆盖,寒风吹过凌乱的发梢,终于让她一个激灵苏醒过来,云潇揉了揉还是很疲惫的眼睛,下意识的往前方愣神呆望了好一会,自言自语的嘀咕:“雪……下雪了?”
“嗯……”萧千夜按着她的脑袋不让乱动,面无表情的找着借口,“五帝湖在碎裂之后就被冰封了,所以、所以会下雪。”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云潇将信将疑的掰开他的手张望起来,眼下是一排排高大的雪杉树在烈风里摇曳着,玉带一般的冰河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她僵硬的扭头,发现萧千夜已经心虚的将目光望向了别处,顿时被那种表情逗得又气又想笑,云潇阴阳怪气的问道:“你确定五帝湖长那样?确定禁闭之谷里有雪杉树?”
他低下头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大吃一惊的表情:“糟了,那就是跑错方向了!”
“骗鬼呢?”云潇对他翻着白眼,“你都快把飞垣的地图刻在脑子里了,怎么会可能跑错方向?这都要到冰川之森了吧,你不去东海岸支援,跑来这里做什么?”
萧千夜的脸抽动了一下,望了一眼下方的飞雪,好似一路焦灼的内心也被冷风吹的稍微平复:“东海有宣武大将,宸曦也带着三翼鸟一路追击,他们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云潇张了张口,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萧千夜的手其实有微微的一滞,却又露出了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飞垣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没有三头六臂每一次都亲力亲为的保护它,放心吧,他们会赢的。”
“可是……”云潇欲言又止,还没想好该说什么的时候,萧千夜微笑着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打断她,“可你是我一个人的,保护你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刚才那位女猎魔人是细雪谷红姨的徒弟,她说红姨那里有一种可以中和龙血毒的药,你的伤不能拖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先带你去雪城找红姨。”
云潇的脸颊不经意的泛起红晕,心底竟还有小小的开心,昆仑山遗世独立,远离中原腹地,没有学习御剑术之前,一般弟子连下山历练都做不到,恢复原身之后,浮世屿又在很遥远的地方,记忆模糊不清,更谈不上有多少怀念,所以一直以来她就对国家人民没有什么概念,是到了飞垣之后看着他为此奔波劳累才隐隐感觉到有一种无法言明、无法舍弃的责任重压在心头。
每一次她在他的身后,看他被误解被谩骂,看他保持沉默不为自己争辩一句,心中也有过不甘不满,但每一次他还是会全力以赴力挽狂澜,唯有今天,东海岸战事未明,他竟然真的放下了一切,带着她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远赴雪城。
萧千夜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思绪万千,皱眉往身后看了一眼,军阁驯化的所有异兽他都能熟练命令,这一路心事重重的飞奔,他根本就忘了还有一个人,眼下峥嵘早就不知道被他甩下了多少路,只能尴尬的说道:“她还没跟上来,不过天马认得路,我们先过去吧。”
入夜时分,雪城的轮廓出现在眼中,凭着记忆,萧千夜牵着缰绳很快就找到了细雪医馆,历经五年,小小的医馆规模扩大了不少,他抱着云潇冲入大堂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不可置信的呆了一刹,红姨用力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直到萧千夜大步走到面前打了招呼她才终于回过神来,红姨摸了摸云潇的脑袋,立刻脸色就黑了下来,急道:“快送到后面去!”
她乖乖的躺在床榻上不敢乱动,看着红姨的眼睛从最初的温柔一点点变得严厉,一边飞速的检查她身上的伤,一边几度欲言又止的想骂她,最后干脆咬了咬嘴唇转头开始骂萧千夜:“你搞什么鬼,怎么每次带她过来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红姨,是龙血珠的毒。”萧千夜哪里还有心情为自己辩解,一五一十将机械凰鸟之事告诉对方,红姨听得心惊肉跳,医者一贯沉稳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咽了口沫追问,“是真龙的血?”
萧千夜用力握拳,接话:“嗯,那颗龙血珠被混入了凰鸟的中枢,导致它的每一种武器上都沾染了龙血毒,阿潇以原身追上去的时候被打伤,到现在已经快两天了。”
“啧……”红姨的嘴角轻轻一挑,骂道,“怎么不早点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