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曦静默的坐了一会,甩甩头把心思拉回当下,认真问道:“继续追击的话会进入禁闭之谷,那里还有碎裂留下的至寒冰晶,稍微碰到一点就会丧命,而且附近没有城市,一旦陷入苦战,我们没办法补给支援。”
萧千夜低头不语,眼神复杂,孤注一掷的命令:“那就让它一直往东飞,你们跟着它不要起冲突,等到东海上空再进行拦截,通知海军立刻做好准备,绝对不能让它离开飞垣境内!”
“好。”宸曦紧紧咬着牙,刚想站起来肩背就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显然正有极大的痛苦在体内汹涌,迫使他不得不用力握拳忍回去了钻心的疼,尴尬的开口,“三分钟,让我歇三分钟,三分钟就好。”
“伤哪里了?”萧千夜心头一颤,莫名想起碎裂决战前在空寂圣地那场损失惨痛的恶战,自己的脸色反倒一瞬间苍白如死,连带着声音也颤抖不已,宸曦故作镇定的摆摆手,咧嘴笑着让他别担心,心有余悸的往对面的半山腰看了一眼,近距离观察下他才发现那玩意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单是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就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咽了口沫紧张的问道:“那就是凰鸟吗?”
“嗯。”萧千夜点头,他的手一刻不敢松懈紧握着长剑,对面的机械翅膀还在冒着浓烟,发出“咔嚓咔嚓”极为刺耳的声响,有越来越明显的风掠过众人脸颊,萧千夜认真说道,“凰鸟的双翼受损暂时无法飞行,但它第三排羽毛上安装了上天界的风刃,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它的目的是我大哥手上的风神,一定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往帝都飞,我去对付它,不能让它再动起来了。”
“还能飞起来?”宸曦惊得张大嘴,萧千夜则轻轻按了按云潇的手臂,她整条右手如烂泥一般,所有的骨头都被搅碎融入了那一剑里,苍白的肌肤上,纵横着无数细细的伤痕,被微小的火苗掩饰着肉眼几乎看不到,这样不顾一切的行为,只是为他帮他拦截一架想要飞往帝都的机械凰鸟,他哽咽了一刹,心中一阵阵揪着疼,又是这种两难的处境,他总是在国家和她之间无法两全,每一次他都必须将她放在最危险的地方孤身等待,而他却始终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快去吧,别让它跑了。”云潇看着他的眼睛,乖巧的靠着岩石抱住双肩,“我就躲在这里不出去,等你回来接我。”
“阿潇……”他只叫了一句她的名字就感到喉间止不住的酸涩,让他立刻紧抿了嘴唇咽回了所有的苦楚,轻轻按住云潇的后脑拉入怀中,低头亲吻着额头,“等我回来。”
这句话他说过无数次,食言过无数次,然而每一次她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着,每一次都认真的点头回答:“嗯,我等你。”
宸曦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幕,仿佛明白了为何这样一个被飞垣视为玩物的女子能在长官的心中留下不可代替的地位,心中竟有一瞬间无名的羡慕,他扶着岩石站起来,看着两人低道:“我得走了,你们小心。”
“你也要小心。”萧千夜点头叮嘱,看着三翼鸟绕过凰鸟的视线从另一侧飞入空寂圣地,然后立刻又将目光重新转向对面受损的机械凰鸟,对方显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守代攻警惕的注意着他的举动,那些炮口保持着随时可以发射的状态一直威胁似的对准这个方向,这么近的距离下,只怕整座山都能被夷为平地!
萧千夜回手抚着胸口,才好转的伤势在刚才的恶战中再一次裂开,五脏六腑都在发出锥心的刺痛,这一瞬间他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身体的改变,眼里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他是古代种的血脉,甚至拥有着一部分属于帝仲的力量,可是这具身体却如此的脆弱,每每让他在关键时刻力不从心。
他松开手,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讥诮,哪怕凝时之术的副作用已经越来越严重的影响到了神志,他也绝不能在此退缩半步,机械凰鸟是被云潇搏命击落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再次起飞。
仿佛是在无声回应他心底的坚持,黑金色的神力从血肉里迸射而出,缠绕在风雪红梅的剑身上隐约呈现出古尘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