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也是冷眼扫了她一眼,显然这样冷淡的表现并不能让他如愿,凤九卿将蛟龙骨随手丢弃,慢慢说道:“寻常人受此创伤已经很难治愈,但她毕竟体格特殊,但大人也不必操之过急,万一不小心伤及要害真的玩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还是让她好好恢复几天,再继续也不迟。”
夜王意外的看着他,笑道:“你倒是真心对她毫无感情,同样是女儿,为何如此差别以待?”
“她吗?”凤九卿不屑的摇摇头,回道,“要不是当年灭族之时我抽身快,她杀我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犹豫,彼此彼此罢了,大人该不会以为我和她真的是父女吧?皇鸟的火种无需孕育自然形成,她应当是无父无母,一定要认,也只有浮世屿的澈皇够格成为母亲,我又怎么敢胆大妄为,自称是她父亲?”
“哦,说的也有些道理。”夜王反而是被他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唬住,真的耐心想了想,又总觉得什么地方有几分微妙的违和,半晌没有再说什么。
凤九卿担心他再有什么其他的举动,连忙趁火打劫问道:“大人今日回来的比之前要早许多,神体修复的进度已经可以加快了吗?”
夜王迟疑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回道:“只是感觉到风冥的气息回来看一看而已,九卿,你大可以不必继续守着她,萧千夜那边现在在做什么?他倒是如约帮我破坏了阳川的封印地,该不会又要找些花里胡哨的借口再拖延几个月吧?”
“他……”凤九卿脑子转的飞快,笑吟吟的道,“应该是在墟海暂且躲避风头吧,毕竟飞垣一堆人在找他,稍微缓口气也是应该的。”
夜王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好似忽然间来了兴致,似自言自语,又似刻意在说给凤九卿听:“哼,阳川六大城市无一受损,他各种借口拖到现在,只怕不是自己想喘口气,而是在给其他什么人争取喘气的时间吧?我倒是很奇怪,他自己的手下姑且不谈,毕竟共事多年一朝反目确实很难,但其他人,尤其是那位年轻的帝王……似乎对他的一切都过于草率了。”
凤九卿暗暗捏了把汗,夜王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只在黄昏之海疗伤,甚至将飞垣的事情直接交给了自己,但那并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清楚。
萧千夜一直在拖延时间,好在昆仑一行牵扯到蚩王,否则夜王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耐心放任他回去?
这或许才是不幸中的万幸,夜王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对待自己的同修故友,倒真的是出人意料的放任。
凤九卿深吸一口气,这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但对自己而言,这也是唯一能扳倒他,最为致命的弱点。
“九卿。九卿?”夜王迟疑的连续喊了他两声,凤九卿番然回首,一瞬间后背一寒感受到某种深刻的阴冷——夜王正在看他,眼神里全是质疑,虽然他最终也只是沉默着,但那样无声的对视,反而比千言万语更让他胆战心惊。
夜王翩然离去,在他晃过神来之际,已经离开永夜殿折返黄昏之海。
凤九卿终于松了一口气,紧张的精神一旦放下,他情不自禁的就往旁边高大的鸟笼上靠了过去,又在同时响起凤姬的伤,紧张的挪开身体低道:“若寒,你还好么?”
凤姬摇摇头,慢慢张开被鲜血染红的手掌,日轮在掌心微微闪着柔和的金光,生命之力也在源源不断的流入体内。
凤九卿喉间一酸,蚩王竟然远道而来送来了日轮!
“你……回去吧。”凤姬咽了一口血沫,声音也有些模糊,“他们似乎另有目的……你回去吧。”
“可是你……”凤九卿欲言又止,但见凤姬摆摆手,不知是嘲讽还是劝诫,“你在这看得我心烦,指不定他兴致来了又让你再捅我两刀,我现在有日轮可以缓解疼痛,不用你装模作样的帮我治伤了,反正他都说了让你不必守着我,你不如借坡下驴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凤九卿无言以对,他能帮到女儿的地方真的很少很少,甚至在夜王反复无常的性格下,极容易像现在这样弄巧成拙。
凤姬摆摆手,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心烦的人,这个让她恨了一辈子的“父亲”,这个她最想除之而后快的男人,直到现在,她也一点不想对他改观。
为什么呢……你就一直做个恶人不好吗?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还要莫名搅动她早就死去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