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依没遇见过这种场景,看男人已经自说自话退到十八文,出于好奇,她招招手让姚师姐过来。
姚师姐上前两步,到了莫依依跟前,好奇她要做什么。
却不想莫依依却把自己的金渊剑伸了过来,指了指剑鞘上镶嵌的玉石。
“师姐你帮我把它扣下来!”
这剑鞘便是杨管事高价卖给她的,传说胭脂剑曾经使用过的剑鞘。
这剑鞘贵得很,只是很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莫依依之外都不知这剑鞘的身价。
反倒是因为这剑鞘上的一切都是凡品材料,在场的剑修都没把它放在心上。
因此莫依依指着镶嵌的玉石让她抠,她便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抠了。
一个金丹期剑修的手劲,别说扣下一颗镶嵌的玉石了,就是一整块玉石,她都能给捏成碎块!
这是一块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虽然只有荔枝大小,却也价值不菲。
莫依依接过这块羊脂白玉,然后毫不犹豫的丢到了那自言自语的车夫怀里。
车夫的自言自语被打断,僵硬在那里,只有脑袋一卡一卡的转了过来,面向了莫依依。
面对这种诡异的场景,莫依依也不怕,很自然的和他说。
“这块玉石至少价值几百两,全当你的车费,你送我们去桃花村吧。”
车夫僵硬的盯着莫依依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又看了看落在他怀里的白玉。白霜慢慢爬上了他的脸庞,他那盘的整整齐齐的髻上好似也落了雪,结了冰。
发生如此诡异变化的他却裂开嘴,露出了个特别大的笑。
原本这应该很吓人,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被吓到,姚师姐还和莫依依吐槽了。
“我的天,他缺了好多颗牙,他日常是怎么吃饭的?”
兴许是听懂了姚师姐的话,车夫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僵硬着脸看了他们好半晌,这才又说。
“三文钱就三文,客人们上车吧。”
之前还在四文钱上讨价还价,这一转眼便变成三文了,看来那玉石还是管用的,这车夫把剧情快进了!
姚师姐先上了马车,确认没问题后把莫依依抱了上去,之后是坤师兄和外门管事。
他们上了马车后,马车便正常行驶了起来,并且在马车行驶起来后,坐在马车上的人也感受到了冰天雪地般的寒冷。
到是车夫,好似又变成了他们最开始见到的样子,驾驶着马车沉默着。
姚师姐坤师兄和外门管事都是修士,灵体护体的情况下,一般情况的寒冷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们甚至去过更极端的环境。
他们当中只有莫依依还不会灵气护体,但是她是他们当中最有钱的,有钱到她购买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上了品级的,最低的标准便是冬暖夏凉寒暑不侵!
所以,他们当中,到是莫依依这个境界最低的,过的最安逸!
马车吱吱呀呀的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忽然车夫笑了一声,然后再次开启了自说自话模式。
“我这身衣裳啊,可是我婆娘给我做的,里面续的是新棉花,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寒冬腊月的出门穿上它,我都不觉得冷!”
“……”
“我那媳妇就是个村里的婆娘,没啥特别的,就是做饭还成,就算野菜粗粮,也能做出新花样来。”
“……”
“可不是嘛,要不是为了孩子,谁愿意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这也没办法,我有两个孩子,还都是男娃,可不得为他们的日后考虑考虑。”
“……”
“哈哈哈,享福还要往后啊享福,我那大儿子今年十岁,还是个贪玩的年纪,啥也不懂,不过也能当半个壮劳力使唤了。淘小子皮的很,连他娘都管不住他,还只知道痴玩。不过啊,这小子干活还算勤快,今年春种秋收的时候,他也是下了大力气的,小小的人儿硬是咬着牙和我干了一样的活计,我让他歇歇,他都不愿意,反倒是抢了我手里的锄头让我好好歇歇。去年我得了风寒,是我大儿子赶着车,带着他娘,送我去看的城里郎中,我也是个不争气的,病了一场,家里的存银就花光了。本来要给那小子说门好亲事来着,也不成了。我之前和他娘看好了一家姑娘,那家姑娘好,长得俊还勤快,姑娘家也疼那姑娘,聘礼要的高,不过嫁妆丰厚,谁能够娶到那姑娘,这小家立马就能红红火火的过起来!我病好了和他说起这事,那傻小子只知道对着我傻笑,说什么他不着急。婚事这种大事,是说不着急就不着急的吗?还是太小了,还不开窍!”
随着车夫讲述的越来越多,车厢内的气温也一降再降。
“我那小儿子还小,才五岁,却也跟着村里的大孩子们上树掏鸟蛋,下河捞小鱼了。他比他哥还调皮大胆,上回爬树从树上掉了下来,脸上划开了一条口子,血了呼啦的回来,吓的我和她娘腿都软了,那皮孩子却半点不长进,直哭他那坏了的新衣服。昨天晚上我回家,那小子捧了一小盆小鲫鱼,也就一指长的小东西,也不知道他大冬天的从哪儿捞来的,小小的一个人儿,自个儿把鱼收拾干净了,然后一边给他娘烧火,一边慢慢的把小鱼都烤干了。”
“还别说,虽然鱼小了些,但是味道极好,我们一家子吃的喷香。”
此时的车厢已经开始结霜,小小的车厢内,温度低的吓人。
然而挤在车厢里的四个人却半点事儿都没有,别说外门管事了,就连卡在筑基期一直没升上去的坤师兄,都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坐着。
马车摇摇晃晃,忽然冻得僵硬的车夫转过了头来,一双白惨惨的眼睛瞪着他们……他总算有些伥鬼的样子了。
“你们说,我怎么就回不了家了呢?我只是像是每天一样的出来拉车挣钱,怎么就忽然回不了家了呢?”
狭小的车厢内开始出现尖锐的冰晶,外门管事轻松躲过一根在他头顶冒出的冰晶,姚师姐手拍在了车厢上,原本坚固的车厢忽然一震,被冰包裹的木头寸寸碎裂,就像是那车夫一样,出现了不可逆的痕迹。
拧到后面的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她们四个看,居然也没挣扎,就那么的跟随他那辆破旧狭小却干净的马车一起,化成了细碎的冰晶。
这车夫只是最低等的伥鬼,若不是他们需要这只伥鬼带路,他们早就解决了他!
车夫消失了,他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两样东西,莫依依之前给他当车资的那块玉,以及一个被油纸包着的东西。
莫依依出于好奇,把它捡了起来,那油纸包着的东西居然还热乎着。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半只烧鸡。
这半只烧鸡很明显是被人吃剩下的,但是却被车夫妥帖的收好,明明车夫已经冻成那副模样了,这烧鸡居然还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