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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华鸣洲等人收拾行囊,又要开始新的险途了。
路上陈莹不时地东张西望,一副是欲走还留、恋恋不舍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重要东西遗落在山里似的。华鸣洲本以为她是舍不得武夷山的风景,记得昨日游山玩水时就属她最为兴高采烈,还说了句要把“武夷山游个遍!”的话来。但通过观察颜色,华鸣洲发现:“瞧她这副神情,应该是另有心事,疑是有故人居住在附近,大家又行色匆匆,所以她不好意思向大家提起要去寻访故人,只希望游玩的时候能碰见,但却始终没有,现在我们就要离开武夷山了,所以她才会有这副神情!”
华鸣洲正要开口询问,远远地见刘秀岩背负着长剑,站在一座小石板桥头,像是专门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华鸣洲见状,只好暂且搁下心中的疑问。
待到近时,还未相互打招呼,刘秀岩眉毛一扬,就先拔剑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你们若想过此桥,得先问问我的剑再说。”华鸣洲笑道:“刘姑娘,你好好的怎么也当起山匪路霸了?我们人多势众,你怕是拦不住我们。”刘秀岩一本正经地道:“少跟我嬉皮笑脸,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我只跟她比。”说着剑指陈莹。
陈莹见状,便挺身而出,拔剑道:“胜了便如何?败了又如何?”刘秀岩圆眼一溜,答道:“胜了自然有更厉害的人在后头等着你,但你若败了,便得留下。”陈莹笑道:“好吧,那就先胜了你再说。”说着也不客气,便直接出剑。刘秀岩一边接招道:“别想得那么容易!”
华鸣洲等人皆不知刘秀岩这是何意?但事出必有因,他们倒乐意让陈莹跟她比上一剑,再看看她还有何说法。
谁知没过上十几招,华鸣洲等人便看出刘秀岩与陈莹俩人的剑法竟如出一辙,而且刘秀岩的剑法几多变化之处,还比陈莹较为灵活多样,但内力和经验却远不如陈莹。而陈莹见刘秀岩使的剑法与自己相同,心中便知道了她的来历。
其实,若是真正打起来,刘秀岩在陈莹的剑下根本敌不过二十招,只是陈莹处处手下留情,而且每一紧要关头,刘秀岩往往可以靠招数上的变化,化险为夷,另外,陈莹似乎是想摸清她的路数,也没有步步紧逼。虽然如此,但五十招过后,刘秀岩便有了体力不支的迹象,正当这时,一位中年妇女突然飞身而至,唰唰地几剑把陈莹逼退。
只见那位中年妇女长相甚奇,其颧骨如峰,额凸鼻塌,目如铜铃,又扫帚眉兼招风耳,乍看之下,如凶神恶霸般!华鸣洲等人不知来者何意,且看似武功高强,都不由上前护住陈莹,凝神戒备,防着她突然再度出手。刘秀岩躲在那位中年妇女身后,偷偷抿着嘴笑,一边向华鸣洲等人摇手,像是在说不要如此紧张敌对。
陈莹突然上前跪在地上,咽声道:“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说着便磕起头来,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中年妇女正是陈莹的母亲。
那中年妇女道:“好哇,你这小妮子,害我前几天到黄山白跑了一趟!那死老头子也真放心你出来瞎转悠,让你惹出了天大的祸,他自己却不闻不问!”虽说有外人在场,那中年妇女仍然没好脸色,劈头盖脸地把陈莹训了一顿。陈莹跪在地上垂泪,不敢辩解。
等到那中年妇女怒气消了些,赵青心方上前扶起陈莹,然后向那位中年妇女抱拳道:“这位大娘您好,如此说来,您就是陈莹妹子的母亲大人了?”那中年妇女抱拳回道:“老身正是这小妮子的母亲沈宝明,不知阁下有何见教?”话虽客气,但仍带着点火气。赵青心笑道:“我们与陈莹妹子情同兄弟姐妹,有幸在此见到长辈,自然替她高兴!”沈宝明一听,火气又消了三分,反问道:“想必你就是赵姑娘了?”
陈莹这时方敢上前把赵青心、华鸣洲、王飞虎、李泰李达兄弟、小叶子一一介绍给她母亲认识,当介绍到小叶子时,沈宝明不由多打量了他两眼。王飞虎与陈莹父女同住一条街,也算是街坊邻居了,但却从未见过陈莹的母亲,只听说是早年失散,再也没找到,不承想现在在这里遇上了。
原来,陈莹的母亲沈宝明不仅长得丑,而且当年在江湖上的火暴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其说话声音又大又响,有人就干脆在背后给她取了个“雷婆”的外号。后来,沈宝明遇见了憨厚木讷的陈百庸,俩人性格完全相反,却互相被对方吸引住了,但婚后俩人到底还是合不来,就在陈莹刚满周岁时,沈宝明便离陈百庸而去,说他在西北,她就偏往东南,要和他离得远远的。当时,沈宝明也知道自己脾气暴躁,没有耐心养育和教导女儿,于是就把陈莹留给了陈百庸,她三年五载才回去看望一次,而且只作短暂停留,所以王飞虎等人一直都没见过陈莹的母亲,听说是失散了,他们也就信了。
陈莹长大后开始习武,沈宝明觉得陈百庸所负的刀法和内功心法皆不适合女孩子练习,还是自己所练的武功比较适合女儿练习,但她又没耐心教,于是就口授给陈百庸,再让陈百庸转教给女儿。经过中间环节,陈百庸担心照搬照抄仍会出现纰漏,反而把女儿的武功引入歧途,所以他在转教给陈莹时,有意以基础功底为主,而上乘功法往往需要走捷径险途,所以他只让陈莹浅尝辄止。
沈宝明隐居在武夷山里,和刘秀岩一家也认识,闲极无聊时,她便教刘秀岩些武功。几天前,她得到消息,女儿陈莹及广义会的人在金陵出现过,而且有南下迹象,于是她就向北而行,希望能在半路遇上,谁知正好赶上了黄山大混战。她在黄山瞎转了两三天,伤了不少恶人,却始终没找着陈莹等人,只好无功而返,回武夷山后,她便交代刘秀岩等人帮她留意过往的游客。
正好昨天傍晚华鸣洲等人被茶香吸引到了刘秀岩家,刘秀岩见来人像是沈宝明要找的人,于是等华鸣洲等人走后,她就连夜赶去告诉了沈宝明。
陈莹长得既不大像父亲也不大像母亲,她那几分天然的娇憨之态,应是来自父亲陈百庸的憨厚相,但其眉目五官等,又与母亲沈宝明有几分相似。不过,陈莹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眸正神和,让人觉得亲切可爱,而沈宝明虽也是一双大眼,却总是像在怒瞪着人家,实在令人望而生畏;陈莹的鼻梁略扁,梁顺准圆,双颧平展,很有女性的温柔美,沈宝明鼻梁也不高,但由于两颧高耸,所以就显得有点低塌了;陈莹双唇微厚,皓齿如贝,兼口若仰月,看起来既憨厚,又乐观开朗,沈宝明总是撇着嘴,口角紧绷,给人一种固执、孤僻、难以亲近的感觉。看来,就陈百庸和沈宝明夫妻俩的模样,能生出陈莹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儿,正应了一句闽南谚语:“歹竹出好笋!”
陈莹虽怕母亲,但子女对父母的依恋是与生俱来的,而沈宝明的脾气虽火爆,但见女儿乖巧可爱,她说话时虽习惯了强硬的口气,其实心里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挺满意的。
陈莹母女相见不易,华鸣洲等人就只好在武夷山里多逗留两三天再说。期间,沈宝明考察陈莹的武功时,发现她虽然基础扎实,但对一些上乘功法,却有许多不开窍之处,只会实打实练。
沈宝明自身的剑法名为“飞燕剑法”,是与轻功、内功合为一体的剑法,属于上乘的武功,其剑招轻灵飘忽,身法灵活多变,内力收发有致,身法和内力的特点正好与剑招的特点相匹配,因此三者既是合弱为强,更可以是强上加强。
虽然陈莹的剑法经过赵青心和小叶子的提点,比起往日已是突飞猛进,而且有些招数还收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在沈宝明眼里,其剑法仍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这套剑法到底是出自她之手,只有她才能驾轻就熟进行全面、细腻、深入地教导。
就在沈宝明指点陈莹武功时,王飞虎在一旁看着,不禁又叹起气来。沈宝明听到后,以为他是对另有看法,就非上前问个明白不可,王飞虎便如实相告。沈宝明听了,便说道:“你未遇明师拳法不精有什么可叹气的,天底下像你这样的人多的是。”王飞虎笑道:“那倒也是,我只不过是在羡慕陈莹妹子罢了!”沈宝明打量了他一眼,又道:“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虽长得粗壮结实,人也不傻,但练武的悟性却肯定不高,就算有明师指点,你也得再练上个十年八年,才有可能练成上乘的拳法。”王飞虎道:“前辈说得对,但我相信勤能补拙,只要能得明师指点一二,就算练不成上乘拳法也就无憾了!”
沈宝明又道:“对于拳法我也知道得不多,不过正好附近山中还隐居一对老夫妇,原也是江湖中人,夫妇俩本是同门师兄妹,皆精通拳法,其中以‘铁臂神拳’为独门绝技,因此被江湖中人称为‘铁臂神拳夫妇’。他们的拳法所走的路子正与你的铁拳类似,而且他们的脾气比我好多了,你若去求他们,就算他们不肯收你为徒,但若能得他们指点一二,也必大有裨益。不过呀,我从来没听过他们收过徒弟,而且不是没人想学,而是他们自己不想教,这就有点难了!”王飞虎听后,细细问明了那对老夫妇隐居的地方等情况,决定奉礼上门求教。
两日后,沈宝明把能教的全都教了一遍,见陈莹练习时还有些不太到位的地方,她也没耐心再指点第二遍、第三遍,因此火爆的脾气又逐渐冒了上来,而且她一见华鸣洲等人,就眼烦心烦,也开始没好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