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鸣洲等人出了任家庄,不由长嘘一口气。行未多远,陈莹就先跺脚自责道:“都怪我多管闲事,才会惹上任家庄!”华鸣洲笑道:“这完全不关你的事,其实任仲霸早就有请我们到任家庄做客的意图了。在我看来,任仲霸和冷庆龙定然存在着某种关系,俩人是否互相勾结,虽不得而知,但至少是任仲霸得了些好处,有意来为难我们的。所以,即使没有你多管闲事,任仲霸也会找其他借口把我们请到任家庄去的,或用其他方法拖住我们,只不过两件事刚巧碰在一起罢了。”
王飞虎道:“那任仲霸岂不是和卜思仁卜顾义兄弟都是同类人了?”华鸣洲道:“可能都与冷庆龙有关,但任仲霸与卜思仁卜顾义兄弟之类的亡命之徒不同,他到底是一方枭雄,更看重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家大业大,有所顾忌,不会轻易以身家性命相博。他为冷庆龙出多大的力,这要看冷庆龙能给他多少好处,他再衡量其中得失。刚才在任家庄内,他并无全胜的把握,同时他也要顾及自己的声望,所以,他看似步步紧逼,但只要我们不服软,他一到骑虎难下的时候,就会想办法给自己找台阶。我看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拖住我们,为冷庆龙的人争取时间,不过好在关键时刻有秦怀忠替我们解了围,他也正好有个台阶下。”
王飞虎笑道:“这种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怕是学过川戏!”众人听了大笑,在华鸣洲等人的抚慰下,陈莹也就释怀了。华鸣洲转而问小叶子道:“刚才那种情况,若真的要大打出手,我们如何才能脱身?”小叶子淡然道:“当然是趁机拿下任仲霸作为人质再说。”华鸣洲道:“他的铁砂掌非同小可,我的擒拿手可对付不了他,除非你出手。”小叶子不答。
不过,众人也知道在任家庄这么一耗,时间虽不长,但冷庆龙的人得到消息后,很快就会围追过来,所以也没多少心情说说笑笑,赶路要紧。
华鸣洲又在集市上雇了三辆马车让众人分乘,一路向南飞驰。直到日已西斜,众人都觉得饥肠辘辘,方停在路边的一家小店吃饭。
华鸣洲率先吃饱了,就走到门外伸伸懒腰,顺便看看马夫把马喂得怎样了。突然,南面路上一快马疾驰而来,只见马背上的人斗笠遮脸,到了华鸣洲面前,抱拳问道:“可是广义会的人在此?”华鸣洲抱拳回道:“在下广义会副会长华鸣洲是也。”来人突然手一扬,一支飞镖向他射来,又立马掉头疾驰而去。华鸣洲伸手一抄,见飞镖上插着一张纸条,展开一看,只见写着“小心”两字。
华鸣洲正想回店里,见来路又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把鞭子甩得啪啪响,看样子挺着急的,那人方巾蒙脸,直到华鸣洲面前,并无言语,又是一支飞镖射向他,然后便回马疾驰而去。华鸣洲接了飞镖,见飞镖上也插着一张纸条,于是暗付道:“这不会又是那两个字吧?”等展开一看,不由哑然失笑,果然纸条上还是写着“小心”两字,只是字迹不一样而已。
王飞虎等人听到动静,都奔出店来,华鸣洲就把两张纸条给他们看。王飞虎等人问起缘由,华鸣洲道:“第一位不认识,可能是道上的朋友。第二位虽蒙着脸,但观其眉目和身形,倒像是之前路上及任家庄见过的那位蓝杉少年。”王飞虎道:“这么说来,任家庄还是不想放过我们。倒是那秦怀忠父子不论亲疏,侠义为先,有大家风范!”
华鸣洲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么看来,有人在前面等着我们,可能是一拨人,也可能是两拨人,但至少有一拨人跟任家庄有关,那蓝杉少年才可能知道。如果第一位来报信的人跟任家庄无关,那就是还有另一拨人,不过,这两位报信的人,一位是从南而来,一位是从北而来,因此应该是两拨人居多。”王飞虎道:“我们急赶慢赶,还是被任家庄的人赶到前头去了。若另一拔人是冷庆龙找来的,那他的反应也真是太快了,或是他已先算准了我们的行进路线!”
华鸣洲等人正议论着,又有一人骑着快马来到面前,那人一下马,就先和王飞虎打起招呼来。原来,来人是王飞上虎的旧交,姓王名利义,家在前面不远的丰井镇边上。
双方简要客套一番,王利义就抢先说道:“就在今天中午,我发现我们镇子上陆陆续续聚了不少武功高手,我觉得事出有因,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后来经多方打听,大约知道了这事跟广义会及飞虎兄弟有关,所以就派人到各条来路上寻找你们,好报个信让你们有所准备,没想到就在这让我找到了!”
王飞虎握着王利义手称谢,华鸣洲上前抱拳道:“利义兄弟真仗义,我等十分感激!只是来者不善,还请利义兄弟自己多加小心,决勿去招惹他们,我们自会想办法应对。”细问之下,第一位报信人果然是王利义派来的。
还没来得及叙旧情,王飞虎就催王利义快点回去,王利义知道自己武功不高,不能和王飞虎等人并肩作战,只能先保全自己再说,况且他的家业都在镇上,这时候不宜抛头露脸,所以就匆匆走了。
华鸣洲道:“看来此番前去十分凶险了!”说着,分别看了赵青心、王飞虎、李泰李达兄弟、小叶子、陈莹等一眼,只见个个眼神坚定,并无惧色。
华鸣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俨然道:“大家一定要小心,以后的路还长,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陈莹道:“华大哥放心好了,只要能多杀几个像周小涛这样的恶贼,就算前面是火海刀山我也要闯一闯!”
小叶子在一旁道:“不如我先去探探路。”华鸣洲知道他武功奇佳,又机警异常,让他在前面探路倒是挺合适的,因此就答应了。小叶子刚欲走,华鸣洲又道:“那不急,先让我们给你乔装打扮一番才去更好。”
……
且说小叶子独自在前探路,待行至一处山坡前,见道路两边地势平缓,草丛及腰,适合埋伏,正是两面夹击的好地方。这时,他敏锐的嗅觉已察觉到山坡上杀气弥漫,他就悄悄地在路口划了个记号,然后穿行而过。
正当天色昏暗时,华鸣洲等人来到了山坡前,见此处地形十分适合伏击,也都不由警觉起来,便命马车放缓。等再走几步,众人便看到小叶子在路口画的记号,于是纷纷下车。华鸣洲让马夫掉头回去,众人徒步前行。
华鸣洲正犹豫着要不要硬闯,还是想办法让埋伏的人现形,这时,山坡上突然有火光冒起,接着有人扔出点燃的草把,奇怪的是草把并不扔向华鸣洲等人,而是接二连三随意扔在道路两边的草丛中,秋草干枯,一点即着,很快便蔓延开来。于是,烟熏火燎中,就有人先忍不住了,一边谩骂着跳了出来,其他埋伏的人见状,也纷纷跟着现身,只见他们个个都蒙着脸,服色武器各异。
华鸣洲见状,拍掌大笑道:“这不是在活烤野猪吗!”
蒙面人现身后,就不占地利也没法突然袭击了,他们以为华鸣洲等人会趁机逃跑,顾不上是谁扔的火把,就仗着人多先围了过来。
华鸣洲喝道:“来者何人?”蒙面人皆不答,只是各自手执武器越逼越近。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华鸣洲等人也都亮出武器。华鸣洲与赵青心在前,李泰李达兄弟在后,王飞虎和陈莹居中,互相照应。
华鸣洲大喝一声,未等蒙面人先出手,就率领众人先发起攻击。他的刀法虽繁复多变,却又简单实用,赵青心的峨眉剑法炉火纯青,可独抗强敌,李泰李达兄弟的武功自成一格,既可单打独斗,也可互相配合,唯王飞虎和陈莹武功较弱,经验不足,需众人在一旁照应。
蒙面人共有四十多名,华鸣洲率队一阵冲杀,先伤了他们几名。这一下来,华鸣洲觉得这些蒙面人用的武器各异,武功也参差不齐,比起以前东山三仙所率领的那些黑衣人好对付些,虽然其中有不少人的武功比东山三仙及其所率领的黑衣人高得多,但却不如他们久经训练,配合严密得当,这些蒙面人更像是一盘散沙,很容易被各个击破,不过,这些蒙面人数众多,高手不少,力量仍不可小觑。
蒙面人被华鸣洲等人冲杀了一阵后,很快回过神来,便三三两两组合在一起,各组以武功较好的人为首,分别向华鸣洲等人发起反击,他们虽然彼此配合生疏,但一经组织,乱象即止,一下子便把局势扭转过去。
双方久战不下,华鸣洲心中暗叫不好,虽然蒙面人中不断有人倒地身亡或受伤退出,但剩下的都是武功较高且经验老到的人,越到后面越是难对付,他们拢在一起时尚可应付,但若被蒙面人冲散,王飞虎和陈莹俩人可就危险了,而小叶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现身,对于他来说,躲在草丛里伏击敌人效果更佳。
果然,有几名蒙面人发现了华鸣洲等人阵式的薄弱之处,不断向王飞虎和陈莹发起冲击,其他蒙面人见状,便跟着配合起来,把华鸣洲、赵青心、李泰李达兄弟死死拖住。眼见王飞虎和陈莹险象丛生,华鸣洲等人一时也无法顾及,只能先打发掉各自面前的敌人再说。
华鸣洲刚砍倒一名蒙面人,但外围的蒙面人立即替补上来。而赵青心连连划伤了两名蒙面人,回剑救护陈莹,但那两名蒙面人只受轻伤,不退反进,变得越发凶狠了。
华鸣洲见状,逼退自己前面的三名蒙面人,突然袭击赵青心面前的那两名受轻伤的蒙面人,那两名蒙面人猝不及防,便被他砍翻了。趁此空隙,华鸣洲独出阵形,在包围圈中游走,使出空手夺白刃的武功身法,寻隙而过,手上的刀也没歇着,砍杀了一大圈,又回到赵青心身边,其他蒙面人竟然没能挡住他的冲击,又被他砍翻了几个。
蒙面人被华鸣洲冲乱,放松了对赵青心等人的攻势,赵青心和李泰李达兄弟抓住时机又解决了两名蒙面人。而且就在刚才蒙面人被华鸣洲冲乱时,小叶子也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外围放倒了多名蒙面人。如此一来,现在的场面看似双方势均力敌,但实际上华鸣洲等人已是胜券在握,王飞虎和陈莹的险境自然也跟着解除了。
蒙面人中,突然有人压着嗓子叫了声“放暗器!”说罢,便和身边的另两名蒙面人双手飞扬,暗器直取赵青心。
三名蒙面人所用的暗器不同,一名射的是飞镖;另一名射的是梅花针;第三名则是掷铁砂。飞镖分量较重,利于远射,梅花针分量较轻,只能近攻,但就一次发出的数量来说,飞镖远不如梅花针多,而铁砂不利于瞄准,且有效距离最短,但一掷就一大片,令人防不胜防,无须多大准头。三种暗器各有千秋,正好可以互相取长补短。
华鸣洲等人听到叫声,立刻警惕,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所有暗器均是射向赵青心,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专门针对赵青心的!
几支飞镖中,夹着密密麻麻的梅花针和铁砂射向赵青心,华鸣洲和陈莹在她身旁,分别替她斩落两支飞镖。在此危急关头,好个赵青心,只见她身形变换躲过余下的两支飞镖,同时使出“流云飞袖”的功夫,衣袖真气鼓荡,卷着飞来的梅花针和铁砂,出其不意反射向那名叫放暗器的蒙面人。那名蒙面人躲避不及,脸上和胸前顿时被射中,惨叫一声,仰面便倒,他身边的人急忙架起他先行撤走,其他蒙面人见状,也无心再战,纷纷退去。
华鸣洲等人见赵青心并无异状,方长嘘一口气,谁知王飞虎突然叫了声“哎呀!”便坐倒在地,说道:“他们的武器喂了毒!”
众人围上来察看,原来王飞虎左上臂被划了道口子,赵青心撕开他的袖子,只见他的手臂青肿,伤口处流着黑血,黑气已到达胸口。看来,是因为王飞虎内力不强,在厮杀中又未能顾及,才以致中毒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