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瞪着湖面,约有一盏茶的时间,还未见赵青心露出水面,也不知道她在水里怎么样了?虽然睁着大眼,却看不清水里的动静,水面依然平静无波。普通人潜水,不一会儿就要露出水面换气,但高手潜水,可以在水里换气,就像蛙类,可以靠皮肤吸取水里的空气,只不过人毕竟不如蛙,靠皮肤换气有一定极限,再厉害的潜水高手,也只能多坚持一时半刻。而且这门功夫也算是一门奇门异术,非一般人所能练就。
正当众人诧异间,突然一条人影破水而出,径直冲到半空中,不是赵青心还能有谁?只见她在半空中快速地旋转着,甩掉头发和衣服上的水珠。
华鸣洲心念一动,拿起一块两尺多长的木板抛了出去,赵青心脚尖一点,便落在了木板上,随着木板在湖面上滑出十多丈。当木板变慢时,赵青心就弯腿屈膝左右交叉斜蹬几下,木板便又快速地向前,其形犹如在冰面上滑行。
小小的一块木板,要踩着它在水面上滑行,没有绝佳的轻功和熟练的技巧是做不到的。众人看着赵青心在水面上滑行,姿态优美,衣袂飘飘,在水天一色暮光迷离中,宛如仙子御风而行,都不禁看呆了。那老渔翁也算见识过湖龙帮的人的武功与水性,但此时见赵青心这般模样,心中暗念仙女下凡,湖龙帮的报应到了!
华鸣洲又扔了块木板,自己也跳下去在水面上滑行起来,追逐着赵青心。赵青心见华鸣洲追了上来,突然回身拔剑直指他的胸口,华鸣洲一侧身,脚下的木板在水面上划了个圆弧,绕过赵青心,就滑到前面去了,赵青心不理他,回身后就直接向前滑行,与他相背而行。
华鸣洲见状,就掉过头来,赵青心滑得越快他就跟得越紧,眼看又要追上了,赵青心双脚一下前松后踩,木板前头跷起,便连人带板借势滑跃到半空中,抡过华鸣洲头顶,落在了他的身后。
赵青心见身上的衣服风干得差不多了,也不理华鸣洲,独自滑到渔船边,跃上船去。众人称赞一番,陈莹更是拉着赵青心的手不放,要她好好教一下这水上滑行的功夫。华鸣洲自觉无趣,也回到船上,赵青心看了他一眼,刚才在湖面上故意奚落他,但却见他仍嬉皮笑脸的,似乎不往心里去。
赵青心给陈莹等人讲解水面滑行的要领,王飞虎自知轻功不佳,怎么也不可能练成那样子,干脆就不听了。小叶子听不到一半,就跳下水站在木板上了,他仗着轻功好,虽然还不得要领,但却可一时站在木板上不至于下沉,然后试着慢慢向前划行,只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滑开了,而且渐渐地越滑越快。
陈莹和李泰李达兄弟见小叶子学得如此之快,也各自找了块木板兴冲冲地下水了,但他们在水面上晃没几下,就先后扑通扑通地都掉水里了,招来船上的人一阵哄笑。
眼看天色渐暗,华鸣洲招呼众人上船,准备回去吃晚饭,小叶子滑到离船尚有十丈开外的地方,突然撇开脚下的木板,直接踏着水面飞奔上船。
众人见了,都拍手叫好,华鸣洲道:“这么俊的轻功,大家可学不来的!”小叶子道:“我也只能跑这么远,再远就要掉水里了。”李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走镖多年,象‘一苇渡江、踏萍渡水、草上飞’这等轻功只有耳闻,都不曾见识过,这‘蜻蜓点水’的功夫那还了得!”
陈莹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小叶子道:“这可不是单凭轻功就可以的,还要把内力运到脚底板上,踏水的时候把内力逼到水里,激起更大的浮力。否则,就水面上那么一点浮力,轻功再好也跑不出多远,最后仍难免会陷进水里。”陈莹听了直咋舌,道:“这可真的学不来的!”
练习了两天,陈莹体量较轻,动作灵活,轻功也好,在水面上滑行学得比李泰李达兄弟快些,小叶子本来就水性极佳,一些技巧一点就通。华鸣洲看陈莹等人的水面功夫练得差不多了,便要众人练习在水里潜行、伏击、格斗等,最好练到能在水中徒手抓鱼。除了王飞虎外,众人虽都已熟悉水性,但仍十分认真练习,除了有趣,还有就是技多不压身,宁可多学一点,以防不时之需,特别是行走江湖之人,更是如此。
……
到了第八天,华鸣洲想:“是该会会冷庆龙的时候了!”虽然各大名门正派偶尔难免也会有一两个不肖之徒出来作奸犯科,但仍不失为名门正派,在江湖上仍受人尊崇,而华鸣洲所打听到有关湖龙帮的恶行可谓是罄竹难书,由此可见,冷庆龙要么是自己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么是放任自己的下属胡作非为。再说,就算冷庆龙自身并无多大的恶行,但他如此横行霸道地扩张地盘,以湖龙帮这些年迅速发展的态势来看,他也算得上是位野心勃勃的江湖枭雄了,这等人物得志后,必会兴风作浪,成江湖大患。因此,华鸣洲决定先与冷庆龙打一下交道,看看此人的真面目再说。
湖龙帮的老巢在山阳城里,但冷庆龙平时并非都是住在总舵里,而是一个月有七八天是留在船上的。原来,他有一艘大船,长十二丈,宽三丈,船上有三层船楼,铺设奢华,可供他的生活起居和处理帮中事务,这艘船前后雕刻龙首龙尾,中间以云纹作为装饰,冷庆龙给它取名“宝龙船”,差不多每隔半个月,他便要乘坐宝龙船在湖面上巡游一番,展示一下威风,同时也是在宣示他的势力范围,而且他迷信龙离不开水,所以他一直把洪泽湖视为根基。
华鸣洲算准了今天是冷庆龙乘坐宝龙船到湖里巡游的日子,他让王飞虎带着李泰李达兄弟在山阳县城里监视湖龙帮老巢的一举一动,而他和小叶子则划着渔船,在宝龙船时常经过的路线候着,赵青心和陈莹则潜伏在附近的芦苇洲里,作为照应。
此时虽已是清秋时节,天干物燥,但近几日无风返闷,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水气蒸腾,一时难以消散,竟在湖面上凝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等了半个多时辰还不见宝龙船的到来,小叶子便坐在船舱里闭目养神,华鸣洲则懒洋洋地躺在船头。突然,小叶子起身走出船舱,华鸣洲也坐了起来,他们侧耳听了一会儿,不由会心一笑。原来,这时他们听到湖面远处隐隐传来了阵阵号角声,在洪泽湖上,除了湖龙帮自己,还有谁敢在它的地盘上如此张扬!
约过了一刻钟,号角声再度响起,先是五六支大号角悠扬长鸣,再有几支小号角相互呼应,此起彼伏。听号角声已不远了,华鸣洲和小叶子站在船头张望,只见迷雾中隐约有一条大楼船正向他们驶来,这条大船自然是冷庆龙的宝龙船了,它的左右各有四艘大篷船拱卫着。
待到近前时,宝龙船上的人看到有条渔船泊在前面,旗手便打出旗号示意快点避让,但见那条渔船仍迟迟未划开。渔船上的华鸣洲和小叶子才摇手呐喊,示意宝龙船停下,宝龙船上的人见状,不由喝骂起来,宝龙船到哪从来都是横冲直撞的,还没见谁敢阻拦过。宝龙船上的人欺华鸣洲和小叶子的船小,反而指挥旁边的一艘大篷船加快行进速度,故意要把他们的渔船撞翻。确实,与这些大篷船比起来,华鸣洲和小叶子的渔船也显得太渺小了些,无论如何都经受不起大篷船的撞击。
华鸣洲见宝龙船上张牙舞爪的龙形雕饰和高高飘扬的大龙旗,心中就来气,龙是皇帝和皇族的象征,虽说江湖不像民间那样要讲究避讳,但也没有哪个门派胆敢像湖龙帮这般张扬!
不过,生气归生气,但凡遇到事情还得能沉得住气。眼看大篷船就要撞上来了,再不躲避就来不及了,华鸣洲便鼓足中气喝道:“湖龙帮真是好骄横!广义会华鸣洲在此,撞坏了我的船,我要你们用人头作赔。”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字字清晰,直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宝龙船上的人听了,先是一阵哄笑嘲讥,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船身也慢慢停了下来,同时指挥其他大篷船从两侧围了过来,把华鸣洲和小叶子的渔船夹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