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衫,几十万件……”
吕不韦喃喃自语,眉头紧皱。
这种风格,一听起来就非常像李建的行事手法。
只是……
为什么呢?
为什么李建要这么做呢?
吕不韦呆呆的站在原地,苦思冥想起来。
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吕不韦的身上,街道上慢慢出现了一个雪人。
“大夫,大夫?”一旁的侍卫终于看不下去,轻声提醒。
吕不韦充耳未闻。
就在侍卫们开始考虑究竟要不要强行把吕不韦弄醒的时候,吕不韦突然一拍大腿,喊叫起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声喊叫极其响亮而突然,路过的行人们纷纷为之侧目。
吕不韦状若癫狂,在大街上来回踱步。
“对,只需要一百万钱,不,可能更少。”
“举世皆知,举世皆知啊!”
“今后天下都知道李氏布店,别说是在临淄城中做生意了,就算是在大梁城,在郢都,乃至咸阳,李氏布店都无往不利!”
“诚信,诚信才是根本!”
“有了诚信和名声,区区这点投入算什么?”
“十年?不不不,五年?不,三年?不对,两年,最多两年!”
“两年时间就足以回本,接下来,就是躺着数钱了呀。”
“妙,太妙了!”
“李……”
一个雪球不知从何处飞来,准确无误的湖了吕不韦一脸,把他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吕不韦终于回过神来,擦干净脸上的雪之后,朝着雪球扔来的方向行了个礼,然后嘿嘿笑着上车了。
当天晚上,吕不韦房间中灯火通明,直到凌晨才熄灭。
第二天一大早,吕不韦就坐着马车,来到了临淄李氏布店的总店外。
看着总店外熙熙攘攘,排队排了几十上百丈的人群,吕不韦表情变幻,先是目瞪口呆,接下来是恍然大悟,最好是心悦诚服。
“两年?嘿,怕是只需要三个月,这几十万钱就全部回来了!”
一旁,一名少年怯生生的问道:
“父亲,这只不过是几十万钱而已,真的值得父亲这么重视吗?”
吕不韦嘿嘿一笑,摸着身边儿子吕惠的脑袋。
“孩子啊,你不懂。这布匹店的利润,其实都在售卖丝绢上,亚麻布这种东西,一匹布能赚一点钱都不错了。”
“如今,这李氏布店凭借着打广告弄出来的偌大名声,竟能把亚麻布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在几个月内就赚到几十万钱。”
“你想想,那他们店里售卖的丝绢等高档布匹,在这偌大名声的帮助下,又该为他们赚到多少钱呢?”
听着吕不韦的这番话,吕惠才终于醒悟过来,露出佩服的表情。
“多谢父亲指点。”
吕不韦看着李氏布店,悠悠的开口说道:
“这经商啊,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口碑。”
“只要你有了口碑,多的是人愿意给你合作。”
“没钱,别人可以借给你。没货,别人也可以借给你。”
“你的货卖得比其他商人贵,同样也有人愿意买单,甚至抢购你的货。”
“这些呀,就是口碑的力量。”
“孩子,你要记住这句话。人无信不立!”
吕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吕不韦长出一口气,环视四周的随从们,澹澹道:
“你们都看清楚了?”
随从们纷纷点头,齐声道:
“都看清楚了。”
吕不韦呵呵大笑。
“那就回去吧,本大夫要写信给大王,尔等若是也想要写信回咸阳城,正好一起寄回去!”
护卫们没有任何人做声。
坐在马车之中,吕不韦最宠爱的小儿子吕惠看着自家父亲,还有些青涩的脸庞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吕惠能感觉到,从咸阳过来的一路上,自家父亲心理压力巨大,时不时就要长吁短叹一番。
但今天来到这李氏布店一行后,吕不韦的精神状态却瞬间就好转了起来。
看着容光焕发的吕不韦,吕惠觉得,自家老爹应该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五代河山风月》
一路回到馆驿,吕不韦立刻把自己关在房间之中,奋笔疾书。
首先是写给秦王的信。
“臣吕不韦启禀大王:”
“来到临淄后,臣已经弄清李建布匹店敛财之道,乃是通过所谓的广告衫……”
“……至于盐铁方面,臣还在打探之中,待有了消息,一定立刻回报于大王座前。”
写完后,吕不韦松了一口气,又写了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信,只是主语换了一下。
“臣吕不韦启禀太子殿下……”
两封信都写完,吕不韦放下毛笔,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
许久。
非常久。
终于,吕不韦再一次的提笔。
“臣吕不韦启禀定国君:”
“多日不见,不知君上身体安康否?臣自上次分别,日日感念君上赏识之恩,从不敢忘。”
“闻君上欲破秦国,臣有数计可助君上……”
这一封信,吕不韦写写停停,花了格外长的时间。
等到房门又一次打开时,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吕不韦喊来心腹死士,将三封信交给对方,嘱咐其务必不要弄错收信对象。
一切搞定之后,吕不韦才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倒在榻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从今往后,也确实不必再纠结了。”
敲门声响起,外面是吕惠的声音。
“父亲在吗?”
吕不韦道:
“进来。”
吕惠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样小菜和粥,小心翼翼的放在吕不韦的面前。
“父亲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快吃一点吧。”
吕不韦看着吕惠,脸上露出笑容。
这个小儿子,不但长相酷似吕不韦,就连做事的风格也非常有吕不韦八面玲珑的感觉。
只可惜,幼子终究是难以继承家业……
吕不韦深吸一口气,缓声道:
“惠儿啊,等到此间事了,你就去邯郸,投在定国君府中做一名亲卫吧。”
吕惠有些惊讶的抬头:
“父亲,您这是……”
吕不韦笑了笑,双手放在了吕惠的肩膀上。
“记住了,从今往后,你便是定国君最为忠心的臣子。”
“若定国君有朝一日让你来杀为父,那你也不要有丝毫犹豫,直接取了为父的脑袋回去请功便是!”
吕惠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和茫然。
自家父亲,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