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君坐在平原君的马车里,两兄弟的表情看起来都相当的愉快。
平原君轻轻的挥动着手中的供状,笑道:
“这个蔺仪,还是蔺相如的长子呢,也不过如此嘛。”
平阳君同样也是笑得眯起了眼睛。
“蔺相如当年是贫苦出身,筚路蓝缕奋斗而来,意志之坚定常人难及。”
“蔺仪出生时家境已然优渥,从小养尊处优,如今更是蔺氏将来的接班人,他又能有多少意志力呢?”
“愚弟甚至都没有动刑,就已经让他乖乖招供了。”
平原君哈哈大笑,拍了拍平阳君的肩膀。
“当初让你来掌控这个司寇,还真是好处多多啊。”
车厢之中,满是欢声笑语。
平原君透过车窗,看着渐渐靠近的宫城,心中不无感慨。
“原本这一次只是想要除掉李建,却没想到凭空抓住了蔺仪这条大鱼。”
“有了他手中的这份供状,咱们不但能除掉李建,甚至还能把蔺相如那个老东西从相邦的位置拉下来!”
平阳君连连点头,道:
“是啊是啊,那蔺相如估计都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这么的不成器!”
蔺仪被捕,仅仅不过两天时间。
这位既是蔺相如长子接班人,又是李建老丈人的关键人物,就已经吐露出了大量的关键情报。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次的收获,丰厚得出乎平原君的意料之外!
平原君笑吟吟的说道:
“等会廷议上,咱们只要把蔺仪的供状拿出来,自然就能一举奠定胜局。”
“就是不知道大王盛怒之下,会不会把蔺相如和李建当场下狱处死,哈哈哈。”
平阳君捏着下巴,也是呵呵直笑。
“处死应该不至于,但这两人怎么样也要削官去职,重走田单老路了。”
“只可惜那李建是真的谨慎,关于嬴政的事情,居然一点都没向蔺氏那边透露啊。”
平原君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李建那边也嘴硬不了多久,只要大王一处理,那些攀附李建之人自然就树倒猢狲散。”
“总会有人为了富贵,将这件事情拿来告密的,这就是人性!”
马车车轮的滚动声不停传来,平原君心中的兴奋也越发高涨。
一切就在今天!
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及早发起行动了。
这李建,看起来是个老虎。
其实,也就是个虎皮撑起来的架子罢了。
和李建嘴炮作甚?
就应该这么直接出击,抓住李建的把柄,把李建打得永世不能翻身!
马车继续行驶,宫门已经打开。
一个声音传来。
“停车,接受检查!”
马车停了下来。
这也是一直以来的惯例。
为防止大臣趁觐见时刺杀皇帝,每当大臣们进入宫城,总要在宫门处接受检查。
以平原君的地位,这种检查一般也就是例行公事。
没有人觉得,这位赵国的王叔有任何行刺赵王的必要。
车厢之中暂时陷入安静。
几名禁卫军士兵走到马车旁边,四处摸索观察。
一切都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平原君看向平阳君,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眼前这种尴尬。
“轰隆!”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平原君只感觉面前的一切好像那点点烟花,瞬间就被撕扯成了无数碎片。
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平原君悠悠醒转。
无数痛楚犹如潮水一般涌入平原君的大脑,让他情不自禁的痛嘶出声。
无数的声音朝着他的耳膜涌来,这些声音非常的纷繁复杂,而且还带着无尽的回音,让他根本听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平原君非常费劲的睁开眼睛,视线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
他只能够看到自己马车旁边的护卫,似乎在和什么人激烈的厮杀着。
这一切完全违背了平原君脑海中的常识,让他的大脑甚至有些当机,足足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变得正常了过来。
视线中的一切开始清晰了起来。
在平原君面前,一名侍卫大叫一声,砰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平原君清楚的看到这名侍卫的胸膛被一把长枪所贯穿。
这长枪,牢牢的把侍卫的尸体钉在了地上。
平原君甚至能叫出这名侍卫的名字,他已经保护了平原君至少十年之久,但是今天却如此轻易的被人斩杀在了平原君的面前。
平原区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也知道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
长枪的主人显然发现了平原君的存在,于是很快的,这把长枪的枪尖就平移到了平原君的面前。
枪尖的鲜血就这么滴落下下,正好落在了平原君的脸上。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充满了平原君的鼻腔,他的表情越发惊恐,拼命从口中挤出一句话。
“别杀……”
长枪猛然扎下,洞穿了平原君的脖颈。
巨大的痛楚瞬间就淹没了平原君,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在被无尽黑暗吞没前,平原君奋力睁大眼睛,想要看究竟是谁杀死了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了乐乘的脸。
平原君的表情,凝固在这最后一刻的惊讶。
乐乘拔出长枪,看着平原君的脑袋朝着旁边软倒,不由长出一口气。
再看向旁边,平阳君的尸体就倒在那里。
和平原君相比,平阳君的遭遇显然更加凄惨一些。
这位赵国君候的身体被爆炸撕扯成了好几块,肠子和各种器官洒了一地。
在平阳君的身边,还有马车车厢的碎片,以及几匹拉车骏马的尸体。
就连刚刚被乐乘杀死的平原君,左小腿也已经不翼而飞,身上满是伤口。
一切都是散碎的,就好像这个世界都被撕碎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