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只是不小心……”
二哈嘟囔着,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引得众人哄笑起来,房间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好好好,那我就教你木匠手艺。”
老祭司笑的合不拢嘴,似乎连皱纹也笑了起来。
“我来,我阿姆总是咳嗽,我要学习制作巫药。”
“好好好,我传你制药手艺。”
“我要学习沟通图腾神,阿爸说了,这才是祭司最厉害的地方。”
“好好好,我传你祭祀仪式。”
到了阿古都这里,阿古都淡声道:“我父亲说,祭司是让人幸福的人。”
老祭司的笑容消失了,他默默看了阿古都许久,叹道:“你以后跟在我身旁,多看,多问,多思考。”
记忆到此为止,幸福和温暖的感觉却弥漫心头。
“让人幸福……这时候蹦出来,是想告诉我什么?死了还不安生的家伙!”
朱尧狠狠搓了搓脸,“我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不比你个小屁孩强?用你教我什么叫尽职尽责?”
朱尧自语的声音逐渐升高,最后宛如吵架一样。
“你在教我做事啊?”
“嗯?”
声音吵醒了一些人,他们睁开朦胧的双眼,见祭司恶狠狠说着什么,好像和一旁的酋长发生了争吵,便翻个身,闭上眼睛,耳朵却悄悄支了起来。
“呼!!!”
一番自言自语的争吵后,朱尧吐出一口浊气,焦躁的感觉退去不少。
待朱尧情绪平复下来,桑塔满含期待问道:“我主的怎么说?”
情绪激动下,朱尧本能说得是母语,这在其余人看来,是祭司沟通神的语言,每次朱尧如此自言自语,都是在与神沟通。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和吵架似的,但图腾神的奇怪癖好历来不少,这算正常的了。
朱尧闻言一滞,心中百念千转,琢磨起瞎话来。
“叔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火堆旁说。”
部落里一共三个棚子,他俩独占一个,夹在其余两个棚子中间,距离他人比较近,说话容易让人听到。
之前众人都在熟睡,现在人已经被吵醒,再在棚子里说话就不适合了。
机事不密则成害。
让其余人听到血狼群在附近,巨大的恐慌下一定会引起骚乱。
篝火重新燃起,朱尧用树枝拨弄着火焰,低声道:“我主掌管尸体权能,常与死亡为伴,在他看来,万物都会迎来唯一的终结,谁也离不开死亡的结果。在度过无尽时光的祂眼中,我们其实与蝼蚁无异。”
“祂一次小憩,便已经过去无数个昼夜。所以,我主和其他的图腾并不一样,是我们单方面需要祂,而非双向需要的关系。”
“这样啊!”桑塔很失落,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毕竟部落只有三十二个人,按照大陆上的要求,严格来说都不能称自己为部落。
桑塔觉得是因为部落太小,无法奉上足够祭品的缘故。
朱尧眉心微跳,压住烦躁之意,强如桑塔,在遇到巨大威胁的时候,也会寄希望于图腾神出手拯救。
这种自觉把自己摆在弱者地位上,祈求神明眷顾,万事求神拜佛的心态,令他很烦躁。
命运操控于他人之手,岂不等同于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管他是人是神,总归是令人不自在,不爽快。
“叔叔,尸骸之主刚刚赠予我一句话。”
朱尧正色道:“祂说,天空如此蔚蓝明澈,是因为它运动不息,刚强劲健,永远不会停止前进的步伐,我们如果想获得成功,就必须学习天空的品质,永不停止前进的步伐。”
“我们要成为血颅战吼一样的大部落,必定会面对各种劫难,唯有自强不息,才能一次次渡过难关。”
“既然已经是死路一条,那我们就放手一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是朱尧最喜欢的一句话,如今变着法儿的说出来,其目的只有一个:别管什么鸟神了,咱们干咱们的。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原来的部落倚靠大蟒神,结果危机来临,大蟒神还不是先逃之夭夭了?
桑塔沉默许久,渐渐挺直脊背,眼神恢复成那种对生命默然的态度,柔声道:“当年我和你父亲,我的哥哥,一起竞争酋长的位置,我们两个都表现的十分优秀,让老祭司难以取舍。最后,老祭司问了一个问题。”
桑塔抬头望着明月,追忆道:“他问,有强敌来犯,如果身为酋长,应该怎么做?”
朱尧来了兴趣,“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你父亲不加思考,斩钉截铁地回答两个字—战死!我则犹豫片刻,提出了四条建议,分别是找援军,逃走,诈败暗杀和死战。”
“结果你也知道了,老祭司选了你父亲。”
“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直到知道刚刚我才知道,自诩部落第一勇士的我,居然缺乏直面困难的勇气。”
桑塔低下头,露出笑容:
“阿古都,这点你和哥哥真像!”
像个鬼啊!
他儿子早就换人了。
朱尧一脸无语,岔开话题,开始和桑塔研究怎样应对狼灾的到来。
不知不觉,群星隐匿,金乌东升,竟是一夜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