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运气好了。”夏琰笑道,“既如此,我先藏着,反正也没人识了,也不必要戴出来招摇。就只作个钥匙就是了。”
“戴或不戴,自是由着你。”宋然道,“不过照我想来——黑竹终也需要这个象征,黑玉颐指重现是个大好的机会,不若——将扳指之事在会中重新传起来,叫人知道。待到寻到新的高手,黑竹之内诸多变化落定,这又有新总舵落成——那时候,公子你总要召一处黑竹大会,将这扳指好好展示了。人都喜见乐信那些征象,那时候怕就再也无人敢说——你是凭着哪个人的支撑才得了今日、也没人轻易撼得了你这位置了。”
夏琰此番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好。”他莫名觉得——这一回自己与刺刺的婚事临时不成,下一回一定要弄得更大些才赢得回来,所以——若有任何抬了身价、弄得热闹的办法,他一定照收不误。——宋然若知道他听到“召一处黑竹大会”时心里却想的是这个“大会”,怕足要呕出一口血来。
这一边说得时久,那壁厢沈凤鸣等三人等得也久。起初是在酒桌边一坐,不过这下儿沈凤鸣可顾不上去同宋夫人说话——秋葵在边上即使一言不发都好似乌云压顶,他只觉再有片刻耽搁,这霹雳雷电大约就该生劈下来了。
“别生气了可好?”他也顾不上那宋夫人在一旁看着,伸手就拢着了秋葵双肩,面上现出一贯的讨好,“都是我惹恼了你——你千万莫与我一般见识。”
秋葵分毫不理他,将双肩动了动没挣得脱,干脆站起身来,躲去屋角。她也不知那宋夫人“耳上有疾”的说法是真是假,即便是真,是不是就真分毫听不见。不管她与沈凤鸣是不是相识,她可都不想沈凤鸣向自己那些无聊的话叫她听了去。
沈凤鸣也跟着钻去屋角,挤到她边上,“秋葵”“葵儿”“好葵儿”一叠连声乱哄个不住,将秋葵听得好不自在。她越发厌烦,将他推了一记,“少要来我这里耍嘴皮子,去别人那耍去。”
“我只与你耍。”沈凤鸣只管粘上去。
“是么。”秋葵冷冷看他,“那你方才却缠了旁人问些什么无礼的话?”
“我……”沈凤鸣竟露出几分不好意思也似的神色。“我只是陡觉她好像个旧识,一时……”
“既然是旧识。”秋葵越发冷冷,“宋然这会儿不在,你不趁这机会与人说话,还在我这做什么?”
“秋葵。”沈凤鸣将她用力拉到怀里,“你相信我,我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他这话里似乎带了几分认真,秋葵不觉看了他一眼,可错眼看到他身后酒桌间的宋夫人,她心头又不肯善罢,“我为何要信你?你又不是头一遭这样——你旧识多得很,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个意思?”
沈凤鸣瞧见她一双含怒带嗔的颊,明明是初冬却像六月蒸热天里盛放开来的荷花般粉中带白,甚至意犹未尽地还待发作。他原本想再挣扎犹豫一番,到底只能闭了闭眼,俯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秋葵微微愕了一愕,发作的言语刚刚要从咽喉里滚出来,只一下又被揠回了五脏六腑,憋得一时省不过神来,眼神都一晃,仿佛要确认一句:“真的?”
沈凤鸣便赖在了她耳边,“真的。你别告诉别人。”
秋葵这下说不出话来了,面上的红一下褪淡下去。两个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了许久,秋葵才将目光转回来,转到独自坐着的宋夫人。
宋夫人教养甚好,即便被主人这般冷落,也殊无脾气,独自坐着,一动也不曾动过。秋葵看她一眼,收回目光,沈凤鸣便道:“这会儿消气了没有?”
“我……”秋葵一时有些无言以对,“我又不是气你这个,我只是……”
却竟也寻不出什么辞来。沈凤鸣嘿嘿一笑,“别气了,我送你个东西。”便变戏法般,也不见如何动手,就从袖中摸出一个极小的纸包来,“猜是什么。”
秋葵哪里高兴与他猜,便将纸包劈手夺了,打开竟见那里头包的是一块饴糖,不喜反怒,“你当我是小孩子?拿这东西与我?”
沈凤鸣挥了挥袖子,又拿了个纸包在手里,“一块不够?我这还有。”见秋葵作势欲打他,忍不住笑道,“好了,我送你个好东西,管保你见了就不生气了。你等我会儿。”
他也不说要做什么,也不等秋葵回答,忽一阵风般竟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