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得知这个消息,是在第二天的上午,翁百龄特地打电话找他到复兴社大楼开会。
他到了办公室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大事,一大批共-产-党干部遭到逮捕,现在正关押在复兴社地下室。
路鸣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立即明白了,肯定是侯亮叛变了。
但是,他旋即又感到这件事太奇怪了。
侯亮已经被捕了很长时间,无论他是否招供,跟侯亮有过交集的地下党早就应该全都撤走了,怎么还会有人落网,难道这些人是等着被抓的傻子吗?
“真的抓到地下党上海市工委的人了?不会抓错了吧?”路鸣苦笑道。
“长官,绝对不会错的,昨晚连夜突审了几个人,他们已经承认是地下党上海市工委的领导了,侯亮也对他们一一进行了指认,这次错不了。”赵元良兴奋地说道。
他昨晚也参加了突审,一直到现在还没合眼,不过他也不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简直跟打了肾上腺素一样。
这次成功抓捕,对于一个特工组织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大功,虽然是在戴笠指挥下完成的,但是功劳还是要记在上海站的头上。
“侯亮怎么会突然转向了,他不是连酷刑都熬过了吗?”路鸣觉得无法理解。
一个人不怕死很简单,但是真正能熬过酷刑的人太少了。
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案例。在唐朝,许多人在酷吏的折磨下,宁愿承认自己谋反,不惜搭上整个宗族几百人甚至上千人的性命,就是因为无法承受酷刑的折磨。
当然也有特例,路鸣记得淞沪警备司令部有个案例,也是一个地下党经受住了酷刑的考验,却在刑场上,没有经受住死亡的考验,在刑场突然产生了求生的欲望。
生死之间,一念之差,的确是有点恐怖。
“他熬住了酷刑,却没熬得过亲情,我们找到了他的女人和孩子,他一看到母子俩,马上就招了,全盘招供,一点都没有保留。”赵元良说道。
“不讲法就不说了,拿人家的家人威胁,完全是下三滥的做法,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路鸣感到有些羞耻。
“长官,在对付共-产-党方面,咱们只按照戡乱剿匪的法令,不按照正常法律执行,这是南京军事委员会的决定。”赵元良有些脸红地说道。
他也觉得这样做太过卑鄙无耻了,话说一人有罪一人当,祸不及家人,这都是法律规定的。
但是在对付共-产-党方面,不用按照任何法律或者道德准则行事,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采用任何手段。
路鸣只能叹息一声,按说逮捕必须有法院签发的逮捕令,可是不管是警察局、警备司令部从来也没执行过这条法律,他们向来都是随便抓人,而且抓错了也不放,等敲诈勒索够了再放人。
这两家执法部门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比他们更有超然地位的复兴社了。
“长官,咱们下去开会吧,戴长官和翁站长都在等着呢。”赵元良小心翼翼地说道。
“走吧。对了,这些人都关在咱们这里的吧?”路鸣问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咱们的案子,怎么可能让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他们插手?全部关在地下室呢。”赵元良大笑道。
“咱们的警卫力量够吗?上次为了侯亮一个人,地下党就派了那么多人攻打陆军总医院,现在咱们把人家市工委一窝端了,不知道会来多少人抢人呢。”路鸣似有若无地随口说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戴长官和翁站长都没说,不过咱们有一个警卫连的人马,应该够了,再说这个大楼里的人都是军人,也有百十号人呢,拿起枪来都能战斗。”赵元良说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我下午把第一行动大队的人也调过来,安保工作一定要加强。”路鸣说道。
“那样就更好了,还是长官想得周到。”赵元良在后面跟着路鸣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