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个党派、一个集体是以党章、党纲为主要宗旨,那么领袖就是这个党派和集体的灵魂,是党派和集体的形象。
以前,刘绮雯在看着墙上的那张画像时,也不禁会产生崇拜的心理,而且她接受的教育就是领袖就是全能的,领袖的任何言行都是组织的最高标准,领袖的任何命令都是绝对正确的。
怀疑领袖,甚至抗拒领袖,那就是自取灭亡。
可是今天她算是领教了这位最高领袖的荒唐和无耻。
他居然命令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成为路鸣的情人,而且要作为他的枕边人监视他的一切行动。
难怪以前翁百龄敢那样无耻地命令自己,原来这一切的幕后指使都是出自领袖。
什么是忠诚?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不忠诚的人吗?
难道对领袖的忠诚就是对革命的忠诚吗?
难道对领袖的忠诚可以不受任何道德准则的制约吗?
刘绮雯的心里浮现出许多问号,她也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在心里,她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绝对不能背叛路鸣。
是因为爱吗?
也不全是。
在上次从南京返回上海的路上,她就曾经对路鸣发过誓,永不会背叛他,那时候不过是翁百龄给她的压力,现在的压力却是来自最高领袖。
她真能顶得住吗?
她捂着脸无声地哭了,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革命信念的崩塌。
她在黄埔学习时的情景在脑海里不断涌现出来,崇高的革命理想,远大的人生抱负,这一切强大的精神力量突然间被抽空了。
她猛然发现,自己这些年来一直为之奋斗的理念是多么可笑,自己又是多么的无知和愚蠢。
她摸向了腰间,想要掏枪自杀。
在军事委员会的楼下自杀也是很风光的事吧。
可是她摸了个空,她并没有带枪,从上海出发之前,宪兵就已经明确要求,她和路鸣都不许带枪。
撞墙自杀怎么样?虽然很疼,但不就疼那么一会儿吗?不行就猛烈一些。
她看了看后面坚固的墙,觉得可以,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了路鸣。
不行,就算要死也要见路鸣最后一面,要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他。
刘绮雯奋力地扶着墙站起来,这才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我说同志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一个女秘书模样的人走过来问道。
“我没事,就是忽然头晕了。”
刘绮雯这才察觉自己刚才不知进入什么状态了,对周围的事物已经失去了反应。
“会不会是血压太高了啊?”一个军官说道。
“不会的,这么小的年纪不会得高血压,也许是低血糖。”有人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块水果糖递给刘绮雯。
“就是,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累的,你看她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说小同志,你有没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啊?”那个女秘书模样的人问道。
这么小的年纪如果血压不稳定,那就一定是家族遗传了,这是常识。
“没有,我真的没事,谢谢您。”刘绮雯站起来就要走。
“你先别急着走,我带你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医务室就在大楼里。””那个女秘书模样上来搀扶道。
“不用了,大姐,真的谢谢你。”
刘绮雯挤开人群,赶紧走开了,后面的人看着她走路的样子也不像有病,这才散开了。
她刚走到大门前,贺衷寒正好堵住了她的去路。